姜嘉茉的父母，還有爺爺，都沒睡。

察覺到外面有靜。

父母兩個人一起來應門：“小滿，在門口站著做什麼，快進來。”

侄只只也沒睡，甜甜了一聲小姨，“這里，真的有了嗎？”

只只過來的小腹：“我可以要一個妹妹嗎，我會陪玩公主游戲。

姜嘉茉想起，裴京聿逞在上肆意施為的模樣。

紅著臉愧難當：“你們都知道了呀。”

媽媽含笑給端來熱水，溫聲說：“……大年夜就約約猜到。”

牽起姜嘉茉的手，有些哽咽：“小滿，你苦了，孕吐得很厲害吧。”

姜嘉茉窘迫地搖搖頭：“阿聿對我很好。”

姜稚雨在一旁笑了：“……還不好嗎，那人有沒有讓你選房子？過戶了四五套在你名下呢。”

“他只說，離我們這里近，回家方便。”

“……真是，好一個金屋藏啊。”

姜嘉茉難以置信的仰起頭，怯怯地往家里人臉上掃了一圈。

他們何嘗是在意禮和房產的人，不過要一個可以落到實的誠心保證罷了。

媽媽：“你爸爸早就料到了你會回來，給你熬了陳皮花膠湯，多喝點。”

姜嘉茉想，其實本沒和他們講過今天領證。

在外的日子，家人都是這樣夜夜等著自己。

把臉埋進的肩膀，細聲噎起來：“你們是不是對我很失，瞞這麼大一件事不說，現在孩子都四個月了。”

什麼也沒說。

就這樣安靜溫地抱住姜嘉茉，恍若已經安了千言萬語。

半晌，才聲道：“傻孩子，你想我們責怪什麼？”

爸爸在一旁搭理檀木花架，聞言責怪了一句：“我好好煲的湯，放涼也不喝，招我生氣呢。”

姜嘉茉笑盈盈地捧起碗，啜了一口：“我現在喝！”

姐姐姜稚雨在面前坐下，懶洋洋地用蹬住茶幾：“……第一次裴二來的時候，我就說來了個財神爺。”

“后來他坦白了和你的事……爺爺生氣了，讓他吃了幾次閉門羹。”

“……老爺子私下里其實歡喜極了，還去廟里算簽選過名字呢。”

“裴二真是好本事，不知道想了什麼招，把家里人一個個哄好了。”

聽到半截，慈聲笑道：“哪有什麼登天的好本事。”

“真心最重要。”

姜嘉茉的臉籠在白霧里，心酸酸地像是被融化。

想不出來那人被拒絕的模樣，一想就一樣難。

的掌心在自己小腹上蹭了蹭：“能得到你們的承認和祝福，我想，這才是他在新婚夜給我的禮吧。”

姜嘉茉回到房中，心里惴惴不安，去窗邊檢查了好幾次。

總是想起，那個人在雪夜撐著傘來找。

那天覺自己恐懼又恥。

今天知道他不會來，卻漲一樣，滿心期待。

那人的電話打來得恰到好。

“怎麼樣，他們批評你沒？”春夜靜謐，他的聲音又低磁。

姜嘉茉下意識開心的說：“沒有。”

一想到以后和他就是夫妻了。

的心跳脈搏都在，本沒辦法抑制住這種興。

的手被熱汗浸得潤，他分了家人的祝福：“爺爺表面上不說，其實特別喜歡你。”

無論什麼樣的小事，他都安靜地聽講述，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膩味。

直到姜嘉茉眼皮撐不住了，糯聲打了個哈欠。

“你該睡覺了。”

電話里的男人沉沉笑著，角有點薄弧度，讓意迷的壞：“乖點兒，等我回來陪你睡。”

姜嘉茉怕他說渾話，手忙腳地把揚聲摁掉：“知道了。”

像吃了一汪，酡紅地說：“我會想你的。”

裴京聿混不吝地說了一句什麼。

他尾音勾著縷縷的笑意，就像羽刮在的心尖。

“老婆，我也會想你。”

“晚安。”

-

再遇上陳景寅，完全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姜嘉茉晚上有航班，去吉林補拍鏡頭，順便參加商務活。

下午，選完車，確定了送貨時間。

姜嘉茉從商廈里出來。

注意到路邊有一個穿黑戴寬帽檐，兜售車飾的男人，被安保不耐煩地趕出去。

姜嘉茉瞧著那人高長，一副模特材，卻佝僂著背，被罵的像犯錯的孩子，失落地垂著頭。

的心尖發，生出了一點憐憫。

走過去：“你去前面的店面看看吧，維持治安，是他們的職業，互相諒一下……”

男人嘟囔著幾聲埋怨，抬起頭，出滿是胡茬的下頜：“就是看不起人。”

下一瞬，他眼睛瞬間點亮：“姜嘉茉！你是姜嘉茉吧。”

姜嘉茉起初還以為他是認出自己的，出一個禮貌的笑。

待到反應過來，這個男人是誰。

瞬間一個冷，慌不擇路地往大廈長廊跑。

陳景寅追上來，急切地自我證明：“嘉茉，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阿寅啊！”

“我們一起拍過戲！”

姜嘉茉抖抖索索地按電梯。

看見男人追過來。

放棄了上行的念頭，轉往一樓的配電房逃去。

關上門。

姜嘉茉站在黑暗，仄，滿是電流聲的小房間里。

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急忙地翻找手袋，想要和裴京聿打電話。

張極了，想要在人的聲音，給自己一點藉。

屏幕的白灑在臉上。

想起那天，刪掉陳景寅號碼的時候，裴京聿篤定對方是空號。

姜嘉茉又怔怔地，放下了電話。

——他怎麼會知道陳景寅是空號呢。

隔著配件房的金屬門扉。

陳景寅的聲音有些乍悲乍喜：“你不用害怕我的，你看，你還是高高在上的明星。隨便來一個保鏢就能趕走我。”

他靠坐在門外，焦躁地抹了一把臉：“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是你腳下的泥而已。”

陳景寅：“能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我們在泰國，你和我的那些回憶，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構部分。”

姜嘉茉眼淚都要涌出來了：“……可是這一切，是我生命中最難以啟齒的部分。”

陳景寅沉默良久，才囁嚅道：“自從那部片的導演死后，我的事業全毀了，只能做不臉的網拍模特。”

“這兩年不太景氣，我本來和朋友合開了一個賽車裝飾品牌。”

“因為我現在是外籍，公司都由他出面。”

“他捐款而逃了，我出來兜售一些做好的車飾，出來賣。”

姜嘉茉驚詫地打斷他的話。

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導演……胡家耀居然去世了？”

陳景寅模糊地回憶道：“對，五年前吧。”

“在泰國甲米，車轉彎撞到了懸崖上，車毀人亡。”

“當時我們傳公司的高層，楚山海，段志璋，在探班酒席上，非要你陪睡。被拒后扇你耳的這兩人，也下落不明了。”

“我回國之前猜過，高層生意場上出了事，再加上灰產拉皮條代.孕。”

“資產被執行后，他們很有可能潤去了其他國家。”

陳景寅后悔不迭：“我當時也了點挫，我原來的公司讓我還三百萬。我還不上，被他們帶去澳門玩賭。”

“你說巧不巧，那天正遇上亡命賭徒械斗。”

陳景寅：“我已經努力逃跑了，還是被捅了三刀，沒辦法陪酒。事業也垮了。”

“我是馬來華人，家里人迷信，去寺廟求過。”

“后來我改名換姓，一切聯系方式都注銷了，也不敢再進娛樂圈，就在這百子灣附近，躲躲藏藏，混口飯吃。”

聽他說完。

姜嘉茉沒這麼抗拒了。

厭惡誰呢，大家都是可憐人而已。

推開一線，溫聲對陳景寅說：“你現在過得很窘迫嗎。”

陳景寅見出來。

一米九的男人哭得孩子似的：“你終于肯理我了。”

陳景寅慕地看著，宛如久旱逢甘霖：“……我的賭還是你在劇組教我的。”

“……我在蝸居地下室已經呆了三年了，我真的熬得蠻痛苦的。”

姜嘉茉心地一塌糊涂。

記得這個人那年在劇組的樣子，帥。

陳景寅最喜歡黏著，找逗悶。

因為劇本原因，要他對著。

他每次恥地自我解決后，都惶不安地求原諒：“……我真沒有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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