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握手里的調羹。

了眼謝觀瀾。

今日祖母宣布了四哥哥和樂之的婚訊，卻對和陳玉獅閉口不談，看起來像是四哥哥代替了，去和漢中王府聯姻。

是謝觀瀾做了什麼嗎？

聞星落離開萬松院的時候，看見回廊里，謝拾安正纏著謝觀瀾。

“大哥，祖母他們瘋了！我不要和陳樂之聯姻，我謝四要娶的人，必定似水風萬種，腰細長妖嬈嫵！我要香君那樣的，或者，或者寧寧表姐也很不錯。再退一步，我覺得寧寧其實也不錯的，又乖又聽話——”

謝觀瀾見他越說越離譜，打斷他道：“只是訂婚，并非親。兩年后你若不喜，可以退婚。”

“那也不行……”謝拾安不滿意地抱，“多影響我的桃花運啊，人家小姑娘一聽說我訂婚了，肯定不愿意再跟我親近……不行，這個婚不能訂！”

謝觀瀾：“兩百兩紋銀。”

謝拾安頓時眼睛一亮，“真的？”

“嗯。”

年頓時不鬧了，歡天喜地去庫房支取銀錢。

聞星落訕訕。

四哥哥也太好打發了吧！

謝觀瀾注意到，站在原地沒。

這是回屑金院的必經之路，聞星落只得上前，低著頭屈膝請安，“長兄萬福。”

謝觀瀾語氣平靜，“你不必再和漢中王府聯姻。”

臨近七月，廊外桃樹茂蔥蘢，藏著一層薄薄的小青桃子，深綠淺青的夏日影穿枝椏照落在兩人的袍上，勾勒出天然的花紋。

空氣里彌漫著酸甜的青桃香氣。

聞星落輕聲道：“何必呢？”

髻邊簪著謝觀瀾送的首飾，琺瑯八寶金蝴蝶在潔白的耳廓邊搖曳，將粼粼金芒折到青年的眼瞳里。

謝觀瀾想要握住那點點金芒。

可世上最難握住的就是。

他沉默半晌，回答道：“聽聞城有一富戶，掌上明珠一生未嫁，養閨中。”

“長兄要效仿？”

“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把聞寧寧關在王府，不僅可以全了彼此名聲，邊也不會再出現什麼張玉獅、王玉獅的鶯鶯燕燕，的目之所及永遠都只能是他。

他此生，都不想再經一遍這些天的煎熬了。

聞星落駐足。

向廊外。

一只藍蝴蝶翩躚在桃樹間，忽近忽遠。

道：“可我不愿意。”

固然在意這份，但也很清楚，這份還不足以讓犧牲自由。

“教我們《詩經》的夫子曾著重講過《氓》，這篇詩歌里說，‘于嗟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之耽兮，不可說也！’教導我們，固然好，但絕不能因為沉溺而失去自我。”

聞星落朝廊外出手。

藍蝴蝶停留在的指尖，須臾，又輕盈飛走。

眼睫低垂，在飽滿瑩白的臉頰上，覆落蝶翼般的弧形影。

“我才剛及笄，我的余生還有那麼長，我不能用那些珍貴的年華來賭世子的良心和忠誠。固然，固然我現在相信你是心儀我的，但這一份心儀，真的能抵過漫長的時間嗎？”

聞星落認真地向謝觀瀾，“世子，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我喜歡聽你訴說衷腸，也喜歡甜言語和海誓山盟。但這些事，在我年時玩玩也就罷了，沒有名分的未來，我不要。”

的圓杏眼烏潤清澈，明明看誰都多，偏又理智至極。

謝觀瀾很欣賞的理智。

“名分……”

他咀嚼著這個詞，像是第一次聽見。

無言良久，他認真地凝視聞星落，“我會重新考慮我們的關系。”

兩日后。

漢中王妃薛氏和陳玉獅啟程回了長安。

聞星落正坐在屋檐下看魏螢練劍，翠翠苦惱地跑過來，“小姐，不好了，聞家人來找你了！好像是為了你姐姐生了重病臥床不起的事！”

聞星落好奇，“聞月引生了重病？”

來的是聞如風和聞如云。

聞如風不悅道：“星落，你也太不像話了，你姐姐都病那樣了，你怎麼還有閑逸致坐在搖椅上乘涼？！丫鬟們伺候得不細，我做主，你趕收拾東西，親自過去照顧！”

聞星落問道：“生的什麼病？”

“什麼病？”聞如云搖著折扇，冷嘲熱諷，“還不是被你氣出來的？！陳玉獅明明喜歡你姐姐，所以才終止了和你聯姻的打算。可你為了不讓他和你姐姐在一起，竟然讓陳玉獅提前離開蓉城！聞星落，你的心怎麼這麼歹毒？！”

聞星落：“……”

陳玉獅喜歡聞月引？

怎麼不知道？！

而且陳玉獅提前離開，是因為敲定了樂之和四哥哥的婚事，正事都完了，還呆在鎮北王府不走干什麼？

聞如風心疼不已，“你姐姐躺在床上，為著陳玉獅，這兩天眼淚直流。事是你惹出來的，你自己去跟你姐姐解釋去！”

聞星落真的很好奇，聞月引究竟是怎麼判斷出陳玉獅喜歡的。

親自來到東北偏院，聞月引果然一臉憔悴地躺在床上。

看見挑了簾子進來，聞月引流下兩行眼淚，嗚咽道：“妹妹已經搶走了我的祖母和爹爹，如今見我得了玉獅哥哥的幸，卻因為嫉妒，是拆散了我們……妹妹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

聞星落問道：“你為什麼認為，陳世子喜歡你？”

“他陪我徹夜長談，陪我琴弄畫。在義莊的時候，還把我抱在懷里。”聞月引眼淚流得更兇了，“后來，后來甚至為了我，拒絕和你聯姻……這不是喜歡我又是什麼？”

這幾個月通讀各類話本子。

據富的經驗，陳玉獅這就是喜歡的表現！

聞星落有點好笑。

忍著笑，問道：“姐姐不是說要當太子妃嗎？現在為了陳世子在床上直掉眼淚，又算什麼？”

“你懂什麼？”聞月引哽咽反駁，“但凡話本子里的主，哪個沒有兩三個慕的王孫公子？我憐惜玉獅哥哥求而不得，所以才為他掉眼淚，我這是真流。”

“行，那你真流吧，我走了。”

聞星落轉要走。

聞月引掙扎著坐起，“小妹，你我之間，只能有一個贏家。我想告訴你的是，無論是祖母和爹爹，亦或是鎮北王府的幾位兄長，我都會功攻略！你在他們心里，不過是我的替代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