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太遠，聞星落看不清楚他的表。

卻能猜到，今日這一切都是他的算計。

“玉獅哥哥……”石橋上，聞月引哽咽著抱住陳玉獅的脖頸，“我剛剛嚇壞了，幸好你救了我……玉獅哥哥送我回去好不好？”

陳玉獅想掰開的手。

可聞月引摟得的，又在懷里不停抖，楚楚可憐的厲害，仿佛下一瞬就會暈厥過去。

只得向聞星落。

聞星落笑了笑，“無妨，你送回去就是了。”

是夜，屑金院。

聞星落換了輕的寢，端坐在琴臺前。

想起陳玉獅白日里彈過的曲子，試著撥弄琴弦。

在音律方面確實沒什麼天賦，前世沒機會接這方面的東西，這輩子在白鶴書院倒是上過琴課，只是績平平，只能勉強彈幾首簡單的曲子。

指尖在琴弦上跳躍。

彈出的曲子喑啞晦，和陳玉獅彈出來的簡直是天壤之別。

后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聞星落連忙按住琴弦，回眸去。

謝觀瀾不知何時翻窗進來的，上還攜著草木水的清香。

懊惱，不自在地攏了攏額角垂落的青，“你怎麼半夜三更闖進別人的閨房？”

謝觀瀾在側落座，“聽聞陳玉獅去了東北偏院，就一直沒出來。先是被聞如風等人留下用晚膳，后又和聞月引探討音律。你那個姐姐慣附庸風雅，今夜還不知要討論到幾時。”

聞星落看著他的側臉，知曉聞月引落水之事是他故意設計。

道：“你在吃醋？”

謝觀瀾不置可否。

“你我絕無可能，但我這輩子總歸是要嫁人的。”聞星落坦言，“陳玉獅是我最好的選擇，哪怕是為了我，也希你不要再繼續針對。”

針對陳玉獅……

這幾個字眼，令謝觀瀾狹眸里翻涌出戾氣。

聞寧寧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對他說這種重話。

可他沒直接殺了陳玉獅，已經是很忍讓了。

一想到和陳玉獅乘船游湖，一想到他們被祖母祝福，他就妒忌到近乎窒息。

聞寧寧說得好聽，說什麼心里有他，和陳玉獅只是表面聯姻。

可時間一長，誰能保證不會心呢？

謝觀瀾雖沒過人，卻也知道男間的那檔子事。

聞寧寧最喜歡看《春宮避火圖》，興許哪天興致來了，就要拉著陳玉獅做那種事！

那種事……

陳玉獅怎配與做！

他面上不顯，眸沉沉道：“昨日聽你姐姐提起，你小時候想學琴。我教你。”

聞星落有些意外，“你會彈琴？”

謝觀瀾沒有回答。

他垂著眼簾調試了一下琴弦，旋即彈起白日里陳玉獅彈過的那支曲子。

修長的指尖在琴弦上翻飛，弦音泠泠如仙樂。

聞星落怔然。

雖然不通音律，卻也聽得出，謝觀瀾的琴藝不在陳玉獅之下。

忍不住再次向謝觀瀾。

他擅長的東西也太多了。

一樁樁一件件，他究竟是怎麼學下來的？

謝觀瀾目不斜視，按住琴弦再次問道：“我教你？”

聞星落點點頭。

謝觀瀾讓先彈。

聞星落照著譜子，因為不練而彈得磕磕絆絆，正著急，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掌突然按住了的雙手。

這才驚覺，整個人都被謝觀瀾圈在了懷里。

青年的掌心炙熱滾燙，覆著的手背，令疑心他們之間是不是距離太近。

耳泛紅，整個人都繃起來，彈錯的地方更多了。

“你要這樣彈。”

謝觀瀾的聲音自頭頂上方響起。

他執著的手，輕攏慢捻，仿佛撥弄的不是琴弦，而是的心。

月清淺，薄燈溫。

聞星落呼吸著青年上濃郁的檀香氣息，被他按著雙手，逐漸有些心不在焉。

正神游天外之際，謝觀瀾低啞的聲音從耳邊細細地傳來，“他是個開屏的孔雀，見到姑娘就要探討一番音律。而我與他不同，無人知我通音律，我也只愿意教聞寧寧一個小姑娘。”

他呼吸溫熱，噴吐在的耳廓邊，一異樣的麻自聞星落的脊椎迅速攀升，那顆心臟幾乎要活活撞出的口。

偏頭向他。

清冷月里，青年金簪緋，一張臉半明半暗，過于深邃秾麗的相貌令他在夏夜里呈現出妖的特質，薄邊挑起的笑意，仿佛人的艷鬼，狹眸里是肆無忌憚的妒忌和占有。

霍然起，倉皇后退。

后腰撞上琴臺，紅漆牡丹長琴發出一聲低沉的錚鳴。

不安道：“謝觀瀾……”

謝觀瀾理智回籠，不聲地斂去了那子負面緒，“我嚇到你了嗎？”

聞星落沒吭聲，愈發往后退了退。

謝觀瀾看著，輕笑，“抱歉。我只是……不甘心。”

他從屑金院出來，守在外面的謝拾安連忙迎上去。

謝拾安了眼閨閣，道：“大哥有沒有說服寧寧，不和陳玉獅聯姻呀？”

“沒有。”

“啊？那怎麼辦？！”

“去把你二哥回府。”

謝拾安怔了怔，隨即眼睛一亮，“好嘞！”

謝厭臣是次日清晨回府的。

得知聞星落即將和陳玉獅聯姻，他托著下道：“陳玉獅風評很不錯，是個正直的人，你們為何不肯寧寧嫁給他？”

謝拾安嚷嚷，“寧寧走了，我跟誰玩去？而且長安那麼遠，要是寧寧在那邊被欺負怎麼辦？”

謝厭臣理解地點點頭，又好奇地向謝觀瀾，“那大哥呢，大哥為何不肯寧寧嫁給陳玉獅？”

謝拾安正在吃茶。

聞言，突然一怔。

是啊，他不希寧寧遠嫁有可原，但大哥又是為了什麼？

在阻撓寧寧嫁人這件事上，大哥好像比他還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