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看著那個長條形狀的東西，沉默了很久。

不等魏螢再拿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趁著翻箱倒柜之際，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閨房。

穿過回廊時，聞星落有些失落。

今夜除夕，可是謝觀瀾不在王府，四哥哥和樂之也不在。

偌大的府邸，竟然沒有一個正常人陪守歲。

走了很久，不知不覺來到東北偏院。

站在院門外，看見屋子里燈火通明，聞如風他們正在吃年夜飯，酒盞相和說話聲十分熱鬧。

臨近子夜，大約是吃完了年夜飯，四兄妹和徐渺渺紛紛踏出門檻，拿著竹和煙火在院子里放了起來。

聞如云寵溺道：“月引，你子弱，吹不得風，你抱著手爐站在屋檐下就好，二哥放煙火給你看。”

“多謝二哥。”聞月引聲。

煙火燃燒，繽紛絢爛。

聞如風抱著聞青松的牌位，好讓九泉之下的聞青松也欣賞煙火，紅著眼眶道：“爹，蜀郡很快又是新的一年了，您可千萬要保佑我高中探花，出人頭地啊！”

聞月引聲道：“大哥，我相信你一定會在秋試中奪得第一名，順利上京趕考的。咱們再堅持堅持，咱們家的好日子很快就要來了。”

聞如風鄭重地點了點頭。

聞如云也道：“等過完正月，我就去街上看看有沒有能做的生意。我相信月引不會欺騙我們，既然說咱們三兄弟將來會分別為朝堂、軍隊和商界三方面的巨頭，那咱們肯定能行。三弟，你說呢？”

聞如雷獨自坐在臺階上，沒什麼表。

他現在只想狠狠罵聞月引一頓。

但今天畢竟是除夕，不適宜吵架。

他淡淡道：“等大哥上京趕考，咱們就一塊兒去京城。我想參加武舉，看看能不能拿個武狀元。”

聞月引聞言，頓時欣喜不已。

的三哥終于重新振作起來了！

雖然不知道三位兄長究竟能不能重新回到前世的巔峰，但他們現在恢復了斗志，想必問題不是很大。

一手抓三位親哥，一手抓鎮北王府的繼父和祖母。

雙管齊下，既是王府小姐又是新科探花郎和武狀元的嫡親妹子，份如此貴重，還愁將來當不上太子妃嗎？

正暗自高興，聞如雷忽然喃喃道：“等我當上武狀元，星落就會明白我比謝拾安更好，肯定會重新回到我邊……這一次，我要把所有的殊榮都給！”

聞月引面一白。

聞如云看了眼的表，立即呵斥聞如雷，“這麼喜慶的日子，你非要提那個掃把星干什麼？茶馬互市的時候坑了我多銀錢，要不是從中作梗，我早就蜀郡首富了！咱們家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怪聞星落！”

“就是……”聞月引小聲附和。

聞如風打圓場道：“行了，我做主，今晚誰也不許再提。今夜除夕，咱們兄妹還是和往年一樣守歲吧！我特意準備了一些字謎，咱們來玩猜字謎。”

聞如雷提議道：“輸了的人要負責洗全家的裳。”

聞如云邪魅一笑，搖開折扇，“我肯定不會輸。”

聞月引俏皮道：“三位兄長可要讓著我！”

聞如風一手抱著牌位，一手寵溺地了的腦袋，“你呀。”

他又轉向徐渺渺，吩咐道：“渺渺啊，你去切一盤鮮果，準備些瓜子花生和點心，再給我們燙一壺酒，要燙得熱熱的。”

徐渺渺正在收拾年夜飯桌，聞言了額頭上的汗，連忙稱是。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放完竹后紛紛回了屋子。

聞星落看著他們倒映在楹窗上的影子。

……

也好想有人陪守歲。

隔著高墻，聞星落聽見了城里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今夜不必宵，蓉城家家戶戶格外熱鬧。

孤獨在雪夜中蔓延，像是從黑暗中探出來的無數絞索，纏繞住聞星落，要帶墮晦暗冰冷的深海。

轉離開偏院。

迎面而來的寒風吹不冷逐漸滾燙的臉頰，的心臟砰砰跳，像是亟需找到某個發泄的口子。

注視沉沉雪夜，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去邊關，去找謝觀瀾！

翻過西嶺雪山，穿過貢嘎山，去嘗一嘗那里的雪芽菜和鹿耳韭，去吹一吹關外的風沙和暴雪，去看一看謝觀瀾是如何指揮千軍萬馬的！

去關外的念頭如同種子生長發芽迎風見長，直至化作鋪天蓋地的，徹底湮滅的理智。

忽然挽起裾，在雪地里肆意奔跑起來。

從馬廄里牽出自己的那匹小母馬，按照謝觀瀾從前在書院教過的知識翻上馬。

小馬迎著雪霰穿街過巷。

盡管風雪刺骨，可聞星落卻到了一種莫名的炙熱和歡喜。

然而那份的歡喜，在行至城門時戛然而止。

翻下馬，仰頭著閉的巨大城門。

城門落鎖，出不去。

后是家家戶戶的團圓熱鬧通宵達旦，孤零零站在街頭，飄零而至的細雪靜靜落在的發梢上，逐漸盡了里的溫度。

垂下頭。

懸掛在馬脖子前的鐵皮風燈照亮落雪，看著腳上那雙珍珠翹頭履，昂貴的蜀錦正被積雪慢慢浸。

穿在腳上，有些難。

沉默地松開韁繩。

慢慢蹲在地上，將臉埋進掌心。

好想四哥哥和樂之，好想那個總說謊的人……

他們不在，的除夕夜好孤單。

正難到快要哭出來的時候，一把紙傘忽然傾過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