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把金簪進一側發髻：“我對陳世子沒有男之。”

余下的青被挽到發髻邊緣，用另一金簪固定，發量濃蓬松，有云鬟霧鬢之。

謝觀瀾看著從掌心走的青，虛虛攏了攏掌心。

沒能握住。

他捻了捻殘留著發香的指腹，慵懶地靠在車壁上：“妹妹慣會撒謊，誰知道你有沒有為他心呢？說不定，你今夜就會夢見他。”

…

是夜。

聞星落沐過躺在帳中，卻難以眠。

親嫁人，確實是逃離鎮北王府最好的辦法。

可兩世都沒沾染過男事，周圍的姑娘有親后過得里調油的，也有過得不如意的，也不知道嫁人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突然翻下榻，打開鎖著的屜子，抱出謝觀瀾送的那本避火圖。

躲進帳中，借著幽微的燭火一頁頁翻看。

聽說親之后，就要和夫君一起做這上面的事。

可是……

聞星落越往后翻，畫面越是骨。

是看著就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又怎麼能親自去做呢？

聞星落不敢再看下去，慢慢打了個呵欠，抱著畫冊睡著了。

夢里卻是一片荒唐。

看見寬肩窄腰的青年，大刀金馬地坐在帽椅上，緋襟肆意敞開，出漂亮健碩塊壘分明的和腹，壑深邃的人魚線一路沒進蹀躞腰帶，隨著他的呼吸而輕微起伏，令聞星落生出一的沖。

從沒過。

重活一世，本來就應該多多驗好的東西，漂亮的腹當然也算其中之一，于是鬼鬼祟祟地走上前。

剛出手，青年突然“啪”地甩了下小皮鞭，戲謔問道：“好看嗎？”

聞星落猛然抬頭。

青年的容貌秾艷英俊，眉梢眼角卻疏離如枯山野水。

是謝觀瀾。

床帳里，聞星落猛然坐起，纖薄的脊背已被香汗濡。

嗓子發干，咽了咽口水，低頭看了眼抱在懷里的畫冊，趕如同燙手山芋般重新鎖進了屜子。

春夜喜雨，花落無聲。

滄浪閣。

謝觀瀾慵懶地坐在窗邊，慢條斯理地撇去茶面浮沫。

白日里慈云寺觀音殿的那個小僧彌，抱著一盤花糕吃得不亦樂乎，含混不清道：“教我謠的人是個漂亮姐姐，說起來您也是認識的，就是您邊的那個！”

謝觀瀾抬起凜寒的狹眸。

聞星落？

扶山吩咐人把小僧彌送回慈云寺，猶疑道：“卑職瞧著，聞姑娘不是喜歡胡說八道的人，好端端的怎麼會說蜀郡要發生洪澇？沒肆意散播引起慌，只獨獨通過小僧彌之口告訴了大人，倒像是希大人提前做準備似的！”

謝觀瀾呷了口熱茶。

他不信鬼神之說，更不信世上有人能占卜未來。

按照他的規矩，他應當把聞星落抓進大牢仔細審問。

可是……

謝觀瀾放下茶盞：“快馬加鞭去請幾個厲害的司天監，他們想辦法觀測蜀郡的天氣。”

扶山把事代給下屬，又問謝觀瀾：“王妃那邊，可還要繼續監視？卑職今日在慈云寺的時候，親自查探了王妃供長明燈的那間佛堂，里面供有三百二十三張牌位，但是全部都沒刻名字，實在是查不出蛛馬跡。”

謝觀瀾：“把人撤了，去監視聞家。”

扶山驚詫：“聞家？”

謝觀瀾不語。

修長的手指微微曲起，輕叩花幾。

聞星落上的疑點太多了。

先是代替聞月引進王府，后又未卜先知幫四弟避開了金味齋的災禍，如今甚至預言蜀郡會有洪澇……

他不是沒查過。

但平日里不是在書院就是在王府，日常生活就像是一張明的白紙，本查不出任何疑點。

可狩獵者與生俱來的直覺告訴他，聞星落不對勁。

謝觀瀾厭惡離掌控的人和事，因此決定改變方向，從聞家查起。

次日。

聞星落來萬松院給老太妃請安，看見謝觀瀾也在時，下意識瞄了一眼他的膛。

緋錦緞料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態，那膛寬闊健碩，幾乎能躺下兩個了。

看著便覺得愉悅。

世上男子都喜婀娜貌的姑娘，可是對子而言，英俊瀟灑的男人也同樣賞心悅目啊。

難怪祖母給挑夫婿的時候，總說找個好看的。

祖母可真有先見之明！

收回視線，聽見老太妃笑問道：“昨日在慈云寺玩了一天，寧寧覺得陳世子如何？”

聞星落答道：“陳世子玉樹臨風，溫潤如玉。”

老太妃頓時大喜過，拍了拍的手背：“我瞧著他確實是個好的，趁著他還在蓉城，寧寧多和他接接，彼此了解了解。陳嬤嬤，把我庫房里那兩匹新得的雨錦送去屑金院，給寧寧裁新子，穿給陳世子瞧。”

聞星落意識到老太妃誤會了，連忙自謙推：“祖母，陳世子出名門，而我不過是王府養，如何配得上？且不說他對我印象如何，就算他肯，漢中王也未必肯。”

“怎麼就配不上？！”老太妃急了。

喝問謝觀瀾：“子衡，你說寧寧配不配得上陳家那小子？”

謝觀瀾看了眼聞星落，溫聲道：“妹妹配得上世間任何男兒。”

聞星落沉默。

這廝昨天還警告，和陳玉獅是不可能的，結果今天在長輩面前，又開始裝模作樣。

謝觀瀾接著道：“只是我看陳世子對妹妹的態度，似乎不怎麼熱絡。依我看，這門親事是做不的。”

老太妃傷心：“你和樂之那丫頭沒看對眼，寧寧和陳家小子也沒戲，這麼說，你倆是一個也沒。”

謝觀瀾口吻憾：“似乎是這樣了。”

聞星落埋頭喝粥，用余悄悄瞟了一眼謝觀瀾。

這廝上憾，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

恰在這時，丫鬟捧著帖子進來：“太妃娘娘，陳世子和小郡主下了帖子，請聞姑娘明日帶他們游覽蓉城。”

老太妃眼睛一亮：“怎麼沒戲？陳家小子這不是來找咱們寧寧了嗎？！”

按照相親界的規矩，初次見面后男雙方愿意繼續接，就代表還有戲。

謝觀瀾看著聞星落接過帖子，不聲地了眉骨。

他道：“祖母，寧寧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