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書生牽在手中的小鬼似乎被那把刀激怒了，朝著刀柄抓去，手還沒到刀柄，那只鬼爪就被削了無數段，他發出了刺耳的哭嚎聲。

書生后的鬼接連上前，妄圖拔起刀闖進去，他們都失敗了，卻并沒有如之前的惡鬼一般魂飛魄散，而上被砍掉的部位很快又凝聚了出來。

嘗試一次次失敗，鬼似乎失去了耐，上前一步，朝著廟門抓去。

廟門口出了一片漣漪，約約將破廟籠罩，那是白休命的刀撐起的結界。

結界的出現，并沒有阻止鬼和書生，他們似乎更興了，一邊嘀嘀咕咕，一邊看著廟里的人，不時還警惕地看著上面。

他們好像并不急于沖進來，而是規律的攻擊那道結界，似乎在等待。

這時，阿纏終于察覺到了白休命的異常。

他的溫還在上升，熱氣蒸騰著，讓周遭的氣都被驅逐了，指尖下，他上的傷口在愈合。

阿纏恍然意識到，白休命可能是在進階。

不只是，這些圍過來的惡鬼早就察覺到了。

他們的攻擊速度逐漸快，那把刀撐起的結界依舊穩固，可阿纏卻發現，懷中人的溫開始往下降，這意味著他的氣在下，息在消耗。

阿纏看著廟門口的那把刀，撐起結界的，并不是刀，而是與那把刀相連的，白休命的息。

這樣做只有一個結果，在他的息耗盡之前，任何東西都闖不進來。

而他，不但會進階失敗，還可能會被耗死在這里，為了。

大滴的淚珠砸在白休命的臉上，阿纏低頭替他掉臉上的淚水時，金的丹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阿纏抬起頭，看著那顆依舊燦爛耀眼的丹。

那里蘊含著阿爹的妖氣，生命力以及他的記憶。

為了那些記憶，決定以人來繼承阿爹的妖氣。

阿纏從來不會為自己的選擇而后悔，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回頭。

的已經開始適應妖氣，如果沒有發生意外，應該已經讓妖氣侵五臟，然后開始嘗試讓妖化了。

這或許會花費很長的時間，但認為自己一定能功。

在功妖化之前，會先與相的人告別，帶著慧娘離開上京，離開大夏，可以先去曠野之地，再繼續去尋找阿綿的蹤跡。

想好了自己的未來，沒有白休命的未來。

就是沒想過，白休命可能會死在面前。

放棄了白休命，白休命卻用生命選擇了，從來都是被他偏的。

這一刻，阿纏清楚的意識到，所有的計劃，都不及眼前的人活著重要。

手握住了那顆丹，閉上眼，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起：“阿爹。”

“阿爹——”

丹在阿纏的呼喚下一下一下的跳著，與心跳的頻率一模一樣。

手中丹震的越來越劇烈，直至再也握不住，那顆丹忽然化作了無數道金，龐大的妖氣在荒野破廟中開，一頭巨大的九尾狐自妖氣中凝聚出來，沖出了廟門。

此時的山神廟外，阿纏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到都是惡鬼，散發著青的惡鬼也不止廟門口的那兩個。

鬼門中，幾乎所有的惡鬼都聚集在這里，等著一頓史無前例的餐。

直到九尾狐出現，那龐大的影帶著濃郁的妖氣滾滾而來，周圍的鬼怪們四散奔逃，作慢的，瞬間被妖氣燒得灰飛煙滅。

只余下那幾只四階惡鬼依舊不肯放棄，它們與九尾狐周旋著，消耗著它的妖氣，也在消耗著自的鬼氣。

阿纏坐在地上，環著白休命的，靜靜地看著廟門口。那里不時會出現九尾狐的影，它太大了，只能看到它上泛著金的皮，偶爾會看到幾條尾掃過。

那些惡鬼沒有再出現在廟門口，白休命的溫開始回升，氣沸騰，息翻涌鼓，當升至極限時，他的骨骼發出咔咔的聲響，在外的皮如碎掉的瓷一般出現無數的裂痕，又迅速修復。

他的心跳聲如擂鼓，一下一下，越來越響，也越來越有力。

廟外，傳來了惡鬼的慘聲，那個穿著嫁的鬼渾冒著金火焰跌落在地，鬼軀在火焰中扭曲掙扎，然后化為虛無。

然后，第二個，第三個……

在第三團火焰燃燒殆盡時，外面的天忽然亮了。

紅的朝霞幾乎在瞬間鋪滿天空，帶著蓬的生命力，驅散了籠罩在鬼哭山中的濃霧。

線照進了漆黑暗的山神廟中，阿纏低下頭，懷中的男人上臉上都帶著漬，但漬下是平白皙的，甚至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還沒有到天亮的時辰，那是白休命進階功后產生的天地異象。

廟門外，第四第五天火焰接連跌落，隨后再無一聲響，濃重的氣不知何時已徹底散去。

當最后一團火焰熄滅，一只小了好多的散發著金暈的九尾狐在阿纏的注視下，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廟門。

它走到了阿纏面前，坐了下來，九條尾在它后輕輕晃著。

阿纏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它，試探著出手，但手卻從它上穿了過去。

“阿爹。”阿纏輕輕了它一聲。

它沒有應，只是目溫和地看著忽然淚流滿面的阿纏。

“阿爹。”“阿纏的視線逐漸模糊，聲音哽咽到近乎破碎，“對不起阿爹。”

我沒有選你，我選了那個很喜歡很喜歡我的人。

九尾狐不知有沒有聽懂阿纏的話，它歪了歪頭，湊上前了阿纏的臉。

它的是由妖氣凝聚的，并不是實，阿纏卻好像覺到了一溫熱。

很小的時候，在青嶼山上看到別的狐貍崽子被爹娘的時候心里特別羨慕，總想著有一天阿爹會來找，也給。

雖然再也沒有漂亮的了，阿爹也早就不在了，但也算達了心愿了吧？

阿纏臉上的淚水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多，九尾狐站起，有些著急的繞著轉了兩圈，將和白休命用圈了起來，九條尾在阿纏上和腦袋上輕輕拍著，似乎是在哄，讓不要哭。

廟外，沒在朝霞中的紅太掙束縛，顯現出了一個廓。

這是一個了不得的預兆，霎時間，萬丈霞映照天穹，天地都被染上了金。

就像是一個新的回即將開始。

阿纏的上也被霞披上了一層金，懷中人的睫微微著，然后睜開了眼。

在白休命睜眼的時候，九尾狐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

它低下頭，臉在阿纏臉上不舍地蹭了蹭，逐漸開始虛化。

阿纏知道，妖氣要散盡了。這是此生，最后一次見到阿爹了。

不舍地看著那道影，幾乎不敢眨眼。

九尾狐了，低下頭與阿纏額頭相抵，在那道影消散前，阿纏忽然聽到一道男子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我的阿纏，長大了。”

他的阿纏，經歷了漫長的歲月，終于長大了，可以離開爹娘，過屬于自己的人生了。

聲音消失，九尾狐的影也隨之消散，下一瞬間，龐大的生命力沖阿纏的。

妖氣散盡，丹中的生命力便是西景最后留給兒的禮。

這樣的沖擊讓阿纏瞬間失去了意識，而在的景地中，那只同樣失去意識的八尾狐逐漸褪去原，從狐貍變了阿纏化為人形時的模樣。

躺在地上安靜地沉睡著，等醒來后，便是新的人生。

第197章 跟本王說說，你是怎麼……

寅時正，漫天的朝霞終于消散，天空恢復原本的灰藍。

白休命抱著阿纏走出他們棲一夜的山神廟，那把在廟門口，已失去澤的長刀悄無聲息地碎掉了。

此時的鬼哭山中，草木盡數枯死，行走其間，卻約能夠聽到遠的鳥鳴聲。

白休命特地繞了幾步路，去了鬼門所在之，如今那里只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坑，坑中無毫氣溢出。

雖然他醒來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但并不妨礙他推測出前因后果。

阿纏用那顆五境丹，喚出了的阿爹，保下了他的命。被封印在這里的高階惡鬼，悉數魂飛魄散。

白休命微微偏過頭，垂眸看著枕在他肩頭，一直沉睡的阿纏，臉上還有未拭去的淚痕。

在額頭上輕了一下，白休命的影幾度閃爍，便消失在了鬼哭山中。

進階五境之后，修士會進另一個生命層次，修為也與四境時有了天壤之別。他將人從梁州帶回上京，前后也不過花了半個時辰，上京的宵剛剛結束不久。

進了城，白休命直接將阿纏帶去了明鏡司，正要值的兩班守衛見到自家鎮使回來，齊齊上前行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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