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與阿纏有過一面之緣的嚴呈跟在他母親邊，他手中還拿著一個玉哨子，剛才吹哨控制著頭怪的，也是他。

“陳慧，你知道我想讓你死，有多久了嗎？”方玉有些嫌惡地看了眼那頭怪，隨即又看向渾染的陳慧，說出了答案，“有二十年了。”

“為、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你的存在，讓我心里不舒服。如果不是相公，你應該和你那個死鬼爹一樣，早早被吃掉。”

陳慧瞳孔一：“是你，是你——”

方玉見分明怒極，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是我，難道你真以為是巧合嗎？你爹娘，還有你弟弟都死在我養的活尸口中，你也一樣。”

那頭活尸低吼了一聲，似乎在迎合方玉的話。

“嚴立儒……”陳慧艱難地說出這個名字。

“相公他當然知道，但他只讓我放過你，這就是你能好好活到現在的原因。我本以為，你親之后，應該會安分下來，沒想到過去二十年了，竟還是這般不知廉恥，勾引別人的男人。”

陳慧死死瞪著方玉：“不知廉恥的人是你，是你，搶走了他。”

方玉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一旁的嚴呈開口：“娘，與廢什麼話，早點把人理掉吧，要是讓爹發現活尸還在，不得又要生氣。”

方玉沒好氣地白了兒子一眼：“還不是你行事魯莽，把人綁到這里來。”

嚴呈并不覺得自己有錯，辯解道：“是你邊伺候的人說你見了這個人之后就日夜睡不安穩，既然讓你不舒服，那就殺了。”

“你呀。”方玉點了點兒子額頭，又覷了眼陳慧，“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本來我也想饒過你的，偏生我兒孝順，那便依了他。”

哨聲再一次響起，嚴呈與方玉母子相攜走出了牢房，里面只能聽見陳慧嘶啞的慘聲，和活尸啃食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陳慧依稀聽到有人喊了一聲：“爹！”

但沒能看到那人，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聽到下屬匯報來遲一步的嚴立儒站在牢門外，最終沒有踏進去。

“爹，是兒子的錯。”嚴呈見到他爹神怔忪，立刻跪地認錯。

嚴立儒垂眼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方玉輕輕拽住嚴立儒袖：“相公，呈兒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被人挑唆，才做錯了事，也是我的錯，是我沒能及時制止他。”

嚴立儒閉了閉眼，出聲吩咐：“把那頭活尸理掉，至于阿慧……找個風水好的地方，把埋了吧。”

第31章 我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幫……

四月下旬，上京下了幾場大雨。

聽聞京郊的雨勢的更大，且雷電加，聲勢駭人。據說天上的落雷擊中了一個山頭，是將山頭劈沒了。

這兩天雨水不斷，阿纏沒有開店，也沒有外出去買吃食。

到了晚上，覺得腹中，從床上爬起來去柜子里翻找之前買來的點心果腹。

今晚的雨下似乎得更大了，也不知道明日是否能小一些？在嘈雜的雨聲中，約聽到了敲門聲。

是聽錯了嗎？

阿纏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著油燈下了樓。

等到了樓下，敲門聲就更加清晰了。

這樣的天氣，誰會來找呢？

“是誰？”站在門口，出聲問。

阿纏的聲音響起后許久，外面才有回應：“是……我……”

是陳娘子的聲音。

放在門閂上的手遲疑了一瞬，但還是拿開門閂，打開了門。

門一開，外面的雨水混雜著一并不好聞的土腥味和淡淡的臭味一起傳了進來。

陳娘子披著斗篷站在雨中，頭上雖然帶著兜帽，卻渾。

不過十幾日不見，再見卻恍若隔世，一個站在門，一個站在門外。

阿纏借著油燈的看著沉默站在雨中的陳娘子，像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許久輕嘆一聲：“陳慧，進來吧。”

陳娘子過門檻，進了屋子。

阿纏關上門，并未與拿手巾子，也并未請坐下，只輕聲說：“把斗篷拿下來吧。”

“會、嚇到你。”

“既然讓你進門，我就不會害怕。”

陳娘子解開了斗篷上的細繩，斗篷落地，出現在的樣子。

如說的一樣，很嚇人。

在外的臉、脖子和手上有許多腐爛的黑斑塊，就是那些腐爛，散發著淡淡的臭味。

更確切的說，是尸臭。

從陳娘子進來到現在，都沒有呼吸過，心臟也沒有跳過。

幾日前，被活尸咬斷了脖子，其實就已經死了。

意識陷恒久的黑暗中，卻并沒有一直沉淪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蘇醒”了。

逐漸記起自己的名字，記起發生了什麼，也記起自己死掉的這件事。

甚至能夠察覺到，自己被埋在了土里，上著的厚實的土對并無影響，只是讓無法彈。

直到外面下起了雨，然后開始打雷。

埋著的土坑被雷炸開，便從土坑中爬了出來，離開了那里。

一開始，并無察覺，直到經過一個小水的時候，低頭看見了水中的自己。

的臉正在腐爛。

被自己嚇壞了，跌跌撞撞上了道，搶了一個人上的斗篷然后跑掉了。

后來，裝作自己有嚴重的皮病，混進了城。想，就算是死，也該死在自己的家里，免得給別人惹麻煩。

可是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在大雨中，聞到了那在絕中支撐活下去的香味。

并不想來見季嬋，因為會嚇到對方。

可的像是不控制一樣，循著味道找了過來。

季嬋給開了門，請進了屋……

見到陳娘子如今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清楚呢，死了，變了一活尸，還是一沒能完全尸化的活尸。

保留了生前的記憶，比阿纏曾經見過的活尸更像人，卻也因為沒能完全尸化，導致會一直腐爛。

如果無法控制，會親眼看著自己爛。

“出了什麼事？”阿纏問。

陳娘子并沒有從阿纏眼中看到驚恐，像是輕易接了這樣的自己。

“我……”陳娘子張了張，“這個故事從頭說起的話，可能有些長。”

“沒關系。”阿纏指著后的椅子，“坐吧，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慢慢說。”

那些過往要從什麼時候開始說呢？要從陳慧還未及笄的時候。

那時，的父親還是天下四大書院，明州書院的院長，是天下聞名的大儒。

有一日，父親有一日欣喜若狂地回到家，對和母親說，收了一個十分有天賦的學生，那學生都好，可惜父母雙亡，養他長大的祖父母也亡故了。

母親并不在意，還讓父親經常將人帶回家里吃飯，這樣也能省下一些銀錢。

陳慧就是這樣認識的嚴立儒。

他們年相識，相知相許，最終在父母的見證下訂了婚。

后來，父親昔日的同窗在朝中舉薦父親任國子監祭酒，他們全家去往上京，那時，已經考取舉人功名的嚴立儒也一道上京。

在路上，陳慧救下了一個要去上京尋親的孩，那孩與年歲相仿，面黃瘦，看著著實可憐，便央求父親，帶著那孩一同去上京。

那只是這些年來，順手幫過的人之一。

陳慧從來沒有想到，這個方玉的孩，會改變的一生。

到了上京，孩尋找的父親，嚴立儒與陳慧他們一同離開。

后來偶然間，在一次宴會上，陳慧再次見到了方玉。已經為了鎮北侯的獨，為眾多家小姐追捧的對象。

那個曾經弱可欺的孩似乎有了不同的人生。

陳慧并未上前，不想打擾對方現在的生活，可方玉卻住了。

才來上京不久，沒有朋友，方玉的出現，讓陳慧有了第一個朋友。們曾經同吃同住，買同樣的服，互相贈送漂亮的首飾，分自己的小。

然后有一天，嚴立儒與方玉一起來到家里。

他跪地向父親請罪，他說他救了落水的方玉，看了的子，必須要對負責，娶為妻。

那我呢？

陳慧還記得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心，心中充斥著絕和痛苦。

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為什麼偏偏是？

父親很生氣，可他無法指責嚴立儒什麼，他只是為了救人。

后來，婚退了，的未婚夫了別人的丈夫。

再后來，父親因為一篇文章，被眾多朝臣彈劾，陛下將他父親貶出京，在路上遭遇了妖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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