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針蛇抓到，我一定親自把東西送來。”

阿纏不太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果然和白休命是一丘之貉，竟然還要等蛇抓到，怎麼不等到明年？

但有什麼辦法呢，東西都在人家手上，也只能忍了。

把人趕走之后，阿纏回到后院的灶房，剛才用來裝骨的碗里還留下一層底子。

這東西不好拿出來賣，容易被小心眼的白休命翻后賬，但可以用來調制一些特殊的香。

阿纏將骨裝進瓷瓶里收好，腦子里已經在盤算新的香方了。

做香餌沒花太長時間，主要是封旸這人干活實在是利落，阿纏干脆回到屋里，將自己之前買來的香料拿出來，用碾子磨。

大部分的香料不需要額外炮制，磨就能用，但是對的細膩程度有一定要求。

磨了沒一會兒就覺得手疼，翻過掌心一看，磨破了一塊皮。

忍不住想，自己邊什麼時候能有個像封旸一樣能干的人呢？

晌午，阿纏夠了自己糟糕的手藝，去外面新支的面攤吃了一碗湯面，味道一般，勉強吃了大半碗就回家了。

走到家門口，意外發現有人在等著。

“你是……趙管家？”

自從趙銘出事，阿纏和趙家就再無來往，今日趙府的管家竟然尋了過來。

趙富轉過，見到阿纏后趕忙上前行禮：“表姑娘，可算是等到你了。”

“有什麼事嗎？”

趙富吞吞吐吐道：“是這樣，老爺和老太爺等人的尸已經被送回府上了，三日后出殯，不知姑娘到時候是否有空？”

“我還以為趙府并不歡迎我。”阿纏戲謔道。

“怎麼會，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阿纏也不與他糾結，問道：“是誰讓你來的？”

“是我們二姑娘讓小人來請表姑娘的。

“知道了，我會去的。”

做人要有始有終，總要親眼看看趙家人的結局。

三日之后，阿纏如約來到趙府。

比起上一次小林氏出殯，這一次的趙府顯得分外冷清。

阿纏并不意外這個結果，最近連家附近的茶館說書先生都換了故事，故事的主角變了殺妻害子養外室，狼心狗肺的趙大人，可不就是那位姨父。

也不知道趙家的案子到底是怎麼被宣揚出去的，雖然下面百姓知道的也是一知半解，但趙家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名聲可言了。

趙銘死后，倒是人人都記住了他。

趙家人的靈堂依舊設在曾經的院子里，問了管家阿纏才知道，趙府只置辦了三個人的喪儀，那位蘇夫人的尸首被送歸趙府之后，趙聞月已經吩咐人卷一張席子，扔去葬崗了。

“趙文奇呢？”阿纏又問。

管家也不瞞，說道：“文奇公子到驚嚇，得了癔癥，他本就是過繼來的，不是我趙家人，也被姑娘趕出去了，前幾日還在家門外轉悠，這幾日已經不知所蹤。”

阿纏沒有再問下去。

雖然這個結局在預料之，但趙聞月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涼薄。

會這麼對外人，也會這麼對待自己的親娘，果然只自己。

去靈堂的路上，管家還告訴阿纏，趙聞月前兩日找來了一群僧人在府中念經超度，聽說是擔心爺和爹的冤魂不散。

娘化為厲鬼大概是讓吃了教訓，這次沒敢釘棺材。

阿纏去靈堂上香的時候，見到里面并排擺著的三口棺材，棺材旁還有三名僧人在念往生咒。

看來是真的很怕爹找來，阿纏沒告訴，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會變為鬼的，能化為厲鬼，也算是一種另類卻不可控的機緣了。

上完香后，趙聞月朝走了過來。

短短幾日，接連戴重孝，趙聞月憔悴了很多，看見阿纏也不像之前那樣尖銳了。

“今日多謝你能來。”

爹死后，那些平日里關系好的友人同僚就像不存在一樣，誰都沒有來上柱香。

趙聞月心中悲憤，又不知道找誰訴苦。

沒想到季嬋竟然真的會來，不由有些。

“日后你打算怎麼辦？”阿纏問。

預料中的答案應該是回鄉守孝三年，但趙聞月永遠能讓人出乎意料。

說：“前兩日薛郎來提親了，我答應了。”

“提親？”阿纏聲音微抬，“你要嫁給他？”

趙聞月像是被人到了痛一樣，臉變了變，最后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他要納我為妾。”

阿纏的表很是古怪，趙聞月以為看不起自己，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如今趙家再沒人能支撐門楣，爹的名聲也沒了，還有哪家人肯娶我？”

那可說不定，阿纏心想，只要心氣不那麼高，找人嫁了當個正頭娘子不難。

如今被算是被趙銘牽連，但整個趙府的家業都屬于了，有家業傍，總會有人心的。

說到底，是依舊舍不下薛明堂。

薛明堂就更有意思了，他不但舍不下趙家的家業，還不舍得給出自己正妻的位置。

阿纏懶得管的選擇，但又想到了小林氏，還是多了一句：“你要想好，給人做妾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早就想好了，薛郎也和我保證過，將來等他爹娘能接納我了，再把我扶正。”

阿纏還能說什麼呢，只能祝心想事了。

快要到出殯的時間了，依舊沒人來，阿纏問旁的趙聞月：“你的薛郎不來給你父親上柱香嗎？”

趙聞月替他解釋：“薛郎并非不想來，是他了傷，正在家中養傷，來不了。”

薛明堂沒來，薛家是派了個管家來。

阿纏話音才落下，薛家的管家就進來了。他神有些倨傲，進了靈堂后徑自點了三炷香，轉過來的時候還等著趙聞月先與他見禮才點了下頭。

那管家也不管此場合，對趙聞月道：“趙姑娘，后日我們薛府的轎子就來抬你府。”

“怎麼會這麼著急，薛郎不是說……”

管家不耐煩地打斷：“這是我們夫人的意思，我家公子了傷，正好趙姑娘府可以沖沖喜，還是說趙姑娘不愿意？”

趙聞月閉上，半晌才點點頭：“知道了，我會準備好的。”

那管家這才出滿意的神，離開前還不忘記補充一句：“對了，趙姑娘把嫁妝也準備好，到時候府中會派人來抬。”

薛府管家離開后，過了沒一會兒，竟然又走進來一人。

那人四十多歲，容貌儒雅俊朗，著白錦袍，看著像是個讀書人。

趙府管家匆匆進門，在趙聞月耳邊道：“姑娘，這位是刑部左侍郎嚴立儒嚴大人。”

阿纏也聽到了管家的話，不揚了揚眉，竟然是位大人。

嚴大人上完香后，轉向趙聞月，趙聞月立刻行禮，那位嚴大人也還了禮。

他看著趙聞月，嘆息一聲道：“我與趙兄師出同門，日后你若有是什麼困難，可去府中尋我。”

所有聽到這話的人都意外了，這可是刑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員，他說出的話可不是一般的有分量。

趙聞月也不是不知好歹，眼中閃過喜：大聲道：“多謝世伯。”

嚴立儒微微頷首，他看了眼正好奇打量他的阿纏，朝笑了一下，這才離開。

“這位嚴大人可真是好人。”趙管家也忍不住慨道。

“嚴大人說與姨父師出同門，他們的老師是誰？”阿纏好奇地問。

趙聞月不知，管家趙富卻是知道的。

趙富的表有些唏噓：“是前任國子監祭酒陳大人，據說十分有學問，連如今聲名顯赫的齊大儒也曾是陳大人的學生。后來陳大人出事，老爺便不再提及了。”

“那位陳大人倒是厲害，接連教出了姨父與嚴大人這般高，竟還能教出大儒。”阿纏真心夸贊道。

“誰說不是呢，可惜了遭了妖禍，最后尸首都被啃食了。”

這是阿纏第二次聽人提起前任國子監祭酒了，還真是有些巧。

想，若是那位陳大人還活著，說不定靠著自己的學生都能過得不錯了，真是可惜。

“說起來，前兩日我聽人說嚴大人幫了一位攔路的婦人洗冤屈，如今上京百姓都嚴大人嚴青天呢。有嚴大人的承諾，日后小姐算是有了保障。”管家又道。

趙聞月笑了笑：“薛郎與嚴大人都出自刑部，即便是看在嚴大人的面子上，薛郎也會對我好的。”

果然無藥可救了，無論什麼事都能扯到薛明堂上。

阿纏有時候真的懷疑，小林氏生趙聞月的時候，忘記生下腦子了。

“如此倒是要恭喜表妹了。”阿纏的語氣中聽不出什麼喜意。

趙聞月卻以為是真的在恭喜，臉上的喜都要掩飾不住了。

很快出殯的時辰到了，趙聞月在管家的協助下繼續主持喪儀流程。不久前才經歷一次，這次顯得很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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