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場雪落下，寒意愈發人。

“小姐，小心腳下。”

沈棠寧被雪青扶著下了馬車，稍稍抬眼，前方就是巍峨的宮殿。

今日宮宴，池父池母本來也是要來的，找了個借口將二老留在了家里。

此時宮門口已經聚集了不馬車，匯人群中，隨著眾人一同前往設宴的宮殿。

落地燈架上擺滿了蠟燭，將大殿的地板也照得亮，金柱浮雕刻著張牙舞爪的龍紋，盡顯氣宇軒昂。

宮人指引，沈棠寧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剛落座沒一會兒，瞧見了姨母邊的文瀾姑姑。

文瀾的視線在人群中逡巡片刻，準確無誤落在上，笑著走上前低聲道：“離開席還有一會兒，娘娘知曉大小姐進了宮，特意請您過去說說話。”

沈棠寧心下一暖，也有些日子沒有見過姨母了，自從將統領六宮的權力給麗妃和妃后，皇后就過起了深居簡出的日子。

當即肯首，跟隨文瀾去往坤寧宮。

宮殿里，皇后穿著簡單的素，正垂眼看著面前抄好的佛經，聽見靜抬頭過來，那張威儀的臉上出笑意：

“寧寧，過來坐。”

沈棠寧福了福，這才走上前去，好奇地探了下頭：“娘娘這是在抄佛經？”

皇后隨意瞥了眼：“打發時間。”

抬手示意沈棠寧坐在側，正猶豫著有些不妥，皇后已經拽著坐下，目仔細端詳了一圈：“本宮許久未見你了。”

沈棠寧彎了彎眼睛：“您也不找阿寧說說話。”

沒了外人，流出幾分晚輩的撒。

皇后無奈嗔了一眼，拉著的手慢慢道：“前些日子本宮召你母親進宮了一趟，我們憶起從前，本宮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這麼大點兒。”

笑著手比劃了一下，略帶悵惘的目描摹著的眉眼，“如今我們寧寧都長個大姑娘了。”

沈棠寧甜地道：“姨母卻還是原來的樣子，這麼多年都未曾變過。”

不知為何皇后會突然提起從前的事，畢竟從來不是什麼多愁善的人，許是見到了母親……

皇后聽到這話，無奈點了點的額頭：“就知道哄本宮開心。”

“哪有。”許是當下的氣氛，輕輕靠過去，做了個親昵的作，“都是阿寧的肺腑之言。”

皇后任靠著肩，在瞧不見的地方，眼里閃過一抹淺淺的傷懷。

從手上褪下個鐲子給沈棠寧戴上，后者本能地掙了下，訝然抬眼：“姨母這是何意？”

紅的鐲子極好，將將攏住纖細的腕，將的襯得愈發白皙，皇后滿意地點點頭：“這是今年上貢的紅玉髓，滿后宮也得了幾塊，我一早就覺得適合你。”

沈棠寧自然不能要，忙要推拒：“這麼珍貴的東西，阿寧不能收。”

皇后故作不悅：“這鐲子鮮亮，適合你們小姑娘，本宮戴著像什麼話？給你你就收下。”

見落了臉，沈棠寧不敢再推辭。

——

宴席即將開始。

沈棠寧坐在座位上，眸第三次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略顯心不在焉。

覺得姨母今日似乎有些奇怪，拉著說了許多從前的事。

這也罷了，送出門的時候，文瀾姑姑好似也有點心神恍惚，那樣穩重的人，差點被門檻絆了下。

說不上來，只暗暗皺了下眉，外頭的聲音驀地打斷的思緒。

宮宴的主人來了——

崇德帝走在前面，落后幾步是妃，如今已顯懷，手輕輕搭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段依然纖細曼妙。

懷有孕又正寵，今日的宮宴也是為而設，就是麗妃也得避其鋒芒，稍稍落在后面，若有若無保持了段距離。

沈棠寧收斂了目，跟隨眾人一起跪地行禮，沾了池宴的，的位置安排得比較靠前。

湘妃擺從旁邊經過時，聞到一很淺的香。

跟隨眾人起，才緩緩抬眼看了下坐在崇德帝邊的妃。

子懷孕應該忌諱用香，在后宮中，香料又是最容易被人手腳的地方，妃是不知道，還是覺得無所謂？

斂下思緒坐回去，崇德帝臉緩和，看上去心還不錯：“有勞諸位卿百忙之中空赴宴……”

依舊是些陳詞濫調，但底下的眾人非常捧場，只有沈棠寧心不在焉，目在席間寸寸掃過，又一無所獲地收了回去。

開了席，繃的氣氛輕松了許多。

滿桌子致菜肴，沒什麼胃口，但完全不筷子又顯得不合群，于是慢條斯理撥了幾下筷。

旁邊坐的是禮部尚書夫人，見狀難免關心了幾句：“池夫人是哪里不舒服麼？”

沈棠寧角彎起含蓄的笑：“前兩日了涼，胃口不怎麼好，多謝梁夫人關心。”

目無意掃過某，忽地一頓。

借著和梁夫人聊天的時機，微瞇起眼過去，坐在靠尾位置的滿腹心事，時不時著對面的方向，眼神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忐忑和。

那人正是裴明珠。

循著對方的目漫不經心掃過去，發現看的目標竟然是……四皇子？

沒錯，今日燕玨也難得赴宴，他氣還算是不錯，正垂首聽旁邊的人說著什麼，時不時勾起角，那病懨懨勁也消散了許多。

對方知敏銳，似要抬頭看過來，沈棠寧已經及時收回了目，偏頭向梁夫人，角含著笑：“您方才說什麼？”

梁夫人“啊”了聲，似有些疑，不過還是重復了遍：“池夫人可以試試這湯，暖暖胃會舒服些。”

察覺到那道目消失，沈棠寧輕聲道了謝，垂下眼掩去眼底的幽暗。

裴明珠和四皇子，這兩人看上去似乎并無集？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打破了和諧的氣氛，眾人驚愕去，只見妃正一臉慘白的捂著小腹，的擺被染上點點，刺目得厲害。

沈棠寧眉心了，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