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不由好笑，這麼丟臉的事，父親那樣面子的人，會愿主報案？

不過還是領了：“多謝柳大人提醒，我會轉告我父親。”

話音頓了頓，突然想到什麼，“不過大人方才說要去青玉坊，此案和青玉坊有關麼？”

涉及案進展，柳疑復稍作猶豫，沒有立即答復，沈棠寧會意一笑：“是我失言，若是不方便回答，大人不必為難。”

他神微怔，緩聲道：“你是害者家屬，也有權知道案進度，實不相瞞，我查了下那間售賣古玩字畫的店鋪博古齋，發現正是青玉坊名下的鋪子，所以這才前去一探究竟。”

沈棠寧眼里閃過一抹思索，又是青玉坊？

這般明目張膽以次充好將贗品賣給權貴，是真有恃無恐？

思及上回元昭在青玉坊的經歷，溫聲提醒：“此地魚龍混雜，大人不該以涉險，至邊也要帶幾個人才是。”

對方擺明了后臺不簡單，只前往，怕柳疑復招架不住。

畢竟他瞧著就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即便是朝廷命，對上地無賴也有的頭疼。

聽出的關切，柳疑復眼睫了下，低聲道謝：“多謝提醒，京兆府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

沈棠寧便不再多問，讓元昭將人送到青玉坊，到了目的地，柳疑復跳下馬車回過頭來，眼眸漆黑過來，拱手道謝：“多謝相送，沈大小姐請回吧，告辭。”

沈棠寧手扶著簾子，著他拔的影進了青玉坊的大門，眼眸倒映著明明滅滅的影。

元昭慨的聲音傳來：“一心為民，柳大人倒是難得的好。”

眸微，好要麼不得志，要麼慘遭人陷害，上一世先走一步，那會兒就已經聽聞柳疑復被同僚排，還不知為何怒了陛下被革職。

不管怎樣，都希柳疑復這樣的人，不要再落得那樣凄慘的下場。

“回吧。”

——

殿試在保和殿舉行，這一場仍是考策問。

殿氣氛寂靜，只剩下考生在紙上筆疾書的沙沙聲響。

池宴坐在其中，落筆的作行云流水，偶爾因為思考略作停頓，神時而凝眉，時而松快。

沈辭抿著，眉頭蹙在一起，神略顯凝重，也多了幾分穩重。

上首坐著帝王，頭一回面圣的考生或多或都有些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逐漸摒除雜念投到了眼前的考試中。

都走到這一關的，都是經歷了優勝劣汰，在殘酷的競爭下勝出的人，綜合素質自然不一般。

崇德帝深沉莫測的目掠過底下的考生，垂眼淡淡道：“這屆考生不錯。”

福公公笑著附和：“可不是麼？”

他心知肚明，陛下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每屆殿試都會出一些岔子，比如考生因為太過張，筆摔在地上。

又或者嚇得尿子，更甚者還有當場暈過去的！

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太醫們都在偏殿候著呢！

崇德帝瞥了眼下首的人：“可還得住？”

燕淮用手帕掩著悶咳一聲，扯出一抹笑意：“多謝父皇關心，兒臣并無大礙。”

讓他來一同監考是崇德帝的意思，除了太子旁的皇子都沒這個待遇，許是皇帝心中自覺虧欠，近日來對太子的態度愈發慈。

然而燕淮心知肚明，這樣的慈如同鏡中花水中月，一旦涉及到利益，并不影響父皇翻臉無。

他微垂眼簾，溫潤的神添上一分晦。

崇德帝站起來，走下來一一巡視。

不考生察覺到靜，姿不由自主繃直，有些僵。

崇德帝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大致瞥了幾眼答卷，便掠過看下一個。

池宴正專注在寫的過程中，直至面前落下一片影，他反應了過來，但也沒抬頭，而是繼續筆疾書。

之前被崇德帝嘲諷過他的字，他回去以后就勤學苦練，終于有了一點長進。

他滿心等著狠狠驚艷皇帝，然后就聽到頭頂上方落下一聲嗤笑，聲音不大，卻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異常清晰。

“……”

周圍的人不由對池宴抱以同的目，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陛下嘲笑，十有八九是要落榜了。

換做心態不好的人，這會兒已經遭巨大打擊，心神恍惚。

然而池宴臉皮奇厚，他愣是著頭皮裝作沒聽見，自顧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崇德帝看了他幾眼，神平靜地離開。

燕淮瞥見這一幕，眼里閃過若有所思。

這還是他回京后第一回，正兒八經地打量他這個妹夫。

燕淮并非聽信謠言之人，平心而論，池宴給他的印象并不差，坦磊落，眼神干凈，不像心思不正的人。

他和池景玉接較多，但對方心思深沉難以窺破，行事謹慎，擅長權衡利弊。

說實話這也并不是什麼壞事，但他本能地有些不喜。

如今看來，對方果然不是什麼良人！

池宴他接時間尚短，多的也不好評判，但他發現，父皇好像還喜歡他？

知子莫若父，反過來也同樣，父皇的心思他多能猜一二，若是不喜歡，他本不會在對方上浪費任何時間。

燕淮垂下眼眸，心中暗忖，恐怕他這位妹夫會榜上有名了。

漫長的考試終于結束，接下來到皇帝提問。

到了池宴這里，崇德帝只問了他一個問題：“為何仕？”

一時間，池宴腦子里想過許多想法，遲疑片刻：“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崇德帝挑了挑眉，眼里閃過一抹興味，板著一張臉：“在朕面前，膽敢說假話便是欺君！”

池宴著他，誠實地道：“可說真話容易掉腦袋。”

“……”

四周頓時一靜，不敢置信的目紛紛向他。

大家腦子里閃過同樣的想法——

他莫不是瘋了？

崇德帝神喜怒莫測：“那你說來聽聽。”

池宴有些忸怩地眨眨眼：“要是話不中聽，那陛下恕我無罪嗎？”

福公公一時啞然，燕淮也眸閃過憂。

卻見崇德帝狠狠瞪池宴一眼：“朕恕你無罪！”

池宴如釋重負，坦然地道：“真話便是，草民想做大，護我家人再不人欺凌。”

眾人：“……”

他還真敢說啊！

崇德帝眼神莫辨：“那假話呢？”

池宴神鄭重了幾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注1）

“……”

殿陷漫長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