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微微偏過頭，神波瀾不驚瞧著他，眼眸瑩潤卻冷淡：“世子還有何指教？”

池景玉在這樣疏離客氣的態度中，沒來由生出幾分惱怒，他眉心斂了斂：“如果我答應了你的要求，是不是之后咱們就再無瓜葛？”

他左思右想，既然他夢到的主角是沈棠寧，興許癥結就出在上，若是答應與自己兩清，那他是不是就不會再做那些夢了？

有些想笑，分明是他自己找上門來，這話說的卻仿佛自己一直糾纏他不放似的。

沈棠寧無心與他爭執，痛快地道：“沒錯。”

池景玉眼神定了定，仿佛有什麼重擔從他肩上卸去：“好，我答應你。”

他抿了抿，似是有些難以啟齒，“不過目前我上沒有那麼多銀票，等過兩天……我會讓人送到你這里。”

他說完，不愿再施舍給任何眼神，拂袖轉離去。

沈棠寧托著下目送他離開，眼神若有所思：

池景玉果然了刺激，應該是顱有疾。

那可是三萬兩，他怕是不清楚對如今侯府的概念！

不過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角翹了翹，轉往回走，冷不丁撞上一堵墻，驚怔后退的同時，肩膀被人扶住。

池宴垂著薄薄的眼皮一臉興味盯著，嗓音頗為耐人尋味：“夫人可真厲害，不到一炷香時間，凈賺三萬兩，可謂是經商鬼才啊！”

沈棠寧微仰著頭略有些發懵著他，耳微燙，很快又恢復鎮定：“你這人怎麼還聽？”

眼瞧著站穩，池宴松開對的桎梏，抱著手臂半真半假嘆息：“沒法子，夫人都快跟被人拐跑了！”

“說什麼胡話呢？”沈棠寧嗔他一眼，有些好奇，“你既然聽到了，方才為何不出聲？”

池宴眉骨輕輕一抬，口吻戲謔：“這不是怕耽誤你做生意麼？”

沈棠寧被他逗笑，眉眼瀲滟生波。

他心念一，忽地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狀若不經意道：“其實我的家底也不錯。”

明顯有些不解，疑地著他。

池宴低聲咳了咳，語氣還認真：“你要是喜歡銀子，以后我的小金庫都讓你管。”

沈棠寧一怔，撞他赤誠炙熱的眼眸，霎那間，有什麼輕輕撞過心尖，清晰知到心跳驀地快了一拍。

眼睫迅速兩下，不遠響起踩過枯葉的輕微聲響，池宴下意識地抬眼看去，沒有吱聲。

沈棠寧也閉口不言。

須臾后，江清月從月牙門后走出來，眼里閃過一促狹：“你們夫妻倆怎麼扔下客人跑到這兒來躲懶？”

沈棠寧微微勾：“清月你怎麼來了？”

江清月面帶赧，支支吾吾：“我茶水飲多了……又不太認得路。”

池宴識趣地頷首：“你們聊，我先回去。”

沈棠寧了然，朝江清月笑道：“我引你去。”

江清月與并肩而行，眸微，語氣稍顯惆悵：“寧寧，我真羨慕你。”

沈棠寧一頓，抬眼看向：“何出此言？”

對方低眉斂目，臉上出幾分艷羨：“都說池二公子不，你嫁給他時人人都不看好，誰料他竟有這番造化？說到底還是我們寧寧命好。”

命好？

沈棠寧眼底緒淡淡，忽地一哂：“命數這東西最是虛無縹緲，你只瞧見我人前鮮，又怎知這其中艱難？”

前半生的確順遂，家世，容貌，好夫婿，都毫不費力得到了，至在外人看來，再沒有比命更好的人。

可后半生，也一一失去了所有最重要的東西，幾乎為此付出了慘烈代價。

意味不明看向江清月：“要我說，清月你的命也不差。”

江清月微怔，有些不解其意，苦地笑了下：“你就別取笑我了。”

沈棠寧并不解釋，撥開枝頭的花枝：“可是你那繼母又為難你了？”

江清月的家世背景有些復雜，父親是從四品太常寺卿，掌祭祀和宮廷禮樂，是一個存在不太高的職，不出意外這輩子也沒什麼晉升希。

母親在年時便去世，不過一年便娶了一任繼室，后母手底下討生活，江清月的境可想而知。

眼里忽然有了淚，咬了咬：“你不知道，我嫁給蕭聿，那等浪子，我若嫁了他豈不是等同跳了火坑！”

沈棠寧眸微頓，徐徐出聲：“蕭聿此人雖頑劣，秉卻并不壞，聽聞他母親是個善解人意的，不至于太為難你，你若能強勢些掌家也不難，總來說這樁婚事不算差。”

說的是實話，蕭聿的父親乃威武大將軍，正二品銜，江家已然算高攀，江夫人是本著攀附的心思不假，但這對江清月來說不算委屈了。

蕭聿本人在世家公子中雖然名聲差了點，但他吃喝嫖賭樣樣不沾，唯一值得詬病的地方也就是日追在娉婷姑娘后。

現如今娉婷香消玉殞，這也不是大問題。

江清月眸一暗，低泣著道：“寧寧當真覺得這婚事極好？這樣的婚事若是落到你頭上，你肯是不肯？”

心里不可避免生出幾分怨懟，只覺得沈棠寧著實站著說話不腰疼，面臨水深火熱的不是，當然可以高高在上說著風涼話！

沈棠寧不冷不淡地反問：“我嫁給池宴的時候，又何嘗不是絕境？”

平心而論，當時在不了解池宴本的況下，確實沒有第二種選擇，只能放手一搏。

當然事實證明，池宴的確沒讓失。

江清月打心眼里抗拒這樁婚事，沈棠寧也覺得沒必要再勸，語氣平靜地道：“我只是幫忙分析，你若是不愿，自然也不必強求。”

能當上三皇子的側妃，江清月也是有能耐的，自然用不著心。

“靜室到了。”

江清月掌心傳來一陣刺痛，著沈棠寧寧靜的側臉，眸不著痕跡暗了暗，名為嫉恨的緒在心底扎。

為什麼沈棠寧永遠這般好運道呢？

隨便挑中的紈绔，也是個潛力十足的天才！

要是能跌落云端，也嘗嘗在泥潭里掙扎的滋味兒，那該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