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寧坐了下來，笑抬眼看他：“二妹可是差點兒就嫁給了夫君呢，若當日親的是你們二人，夫君也會這麼說嗎？”

上一世，沈熹微和池宴的大抵也是不怎麼好的。

沈棠寧不清楚，對于沈熹微和池景玉二人的，池宴是否知？

只知曉，那時他日醉生夢死，多數時候都是不著家的，沈熹微提起池宴的時候，語氣像是在說扶不上墻的爛泥。

以至于后來池宴死的時候，沈熹微也并無多傷心失意，甚至好似還松了口氣。

從前并未細想，如今再看，總覺得，池宴的死并不尋常。

池宴聽了這話頓時眼皮子一跳，總有一種這個問題要是回答不好，他就要遭殃的覺！

他微微坐直了子，謹慎地措辭：“咱們都親了，你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沈棠寧沒打算讓他忽悠過去，慢悠悠地道：“假設一下嘛，夫君不必張，我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池宴頓頭大，但他清楚地知道，沈熹微不會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

他認真思考片刻：“若我當真娶了，自然會給應該有的尊重。但除此之外，好像也給不了其他了。”

沈棠寧笑著他：“你這子，倒是難得一見。”

池宴是見過的，罕見的不強勢的人，會給子應有的尊重，也無意爭個高低。

哪怕在外落了他的面子，他也不會往心里去，這種品質對時下的男子來說，實在稀有。

這也是沈棠寧欣賞他的一點，自是個極其有主見的人，若是嫁了個同樣強勢的夫君，只怕會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池宴倒不覺得有什麼：“子境本就艱難，一榮辱皆系于夫家，像我這樣不的，若不是走投無路恐怕也沒人愿意嫁，人家肯嫁，我又何苦為難？”

他神坦然，哪怕說到短也不見毫忸怩。

沈棠寧眉眼彎了彎，徐徐道：“莫要妄自菲薄，夫君也是很好的男兒。”

對子來說，能嫁個通達理的丈夫已是不易。

池宴被專注的眼神盯著，莫名耳一燙，本能地避開視線，了鼻子：“你莫不是唬我？至像你二妹那樣的，是決計看不上我的。”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沈熹微不是安于現狀的人，極有野心，哪怕嫁給了他也不會安生。

沈棠寧淡淡道：“那是眼盲心瞎。”

如今的沈熹微，何嘗不像從前的沈棠寧？

滿懷期待以為得償所愿，殊不知等待的是萬丈深淵。

看得分明，池景玉這樣自私自利的偽君子，最的永遠是他自己。

他對沈熹微的這點誼，又能維持多久呢？

池宴不自然地咳了咳。

這是不是在夸他？

嘖，雖然他的確優點不，但這也太直白了不是？

哎呦，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

層巒疊嶂，翠屏掩映。

沉悶的鐘聲伴隨著誦經聲悠揚傳來，云霧繚繞中，約可見寶相莊嚴。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普陀寺了。

據說此地甚是靈驗，但凡進香的人，不久后就會來還愿，因此常年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

馬車無法上山，有一段山路需要沿著臺階拾級而上，小半個時辰后，終于瞧見了廬山真面目。

普陀寺的廟門近在眼前，池宴手里把玩著一株狗尾草，見沈棠寧白皙的臉蛋泛上了淺淺的紅霞，額角也滲出了細汗。

他下意識出手帕，又怕嫌棄他用過，猶豫片刻還是遞了過去。

沈棠寧怔了怔，含笑接過：“多謝夫君。”

見毫無芥，他這才自然了許多，隨意地道：“這上個香還真不容易，夫人信這個？”

說完他便自覺不妥，不信還來拜什麼？

沈棠寧垂眼笑了笑：“我相信事在人為。”

池宴一愣，掠了一眼，心里嘖嘖稱奇：

這個說法有點微妙啊！意思是不信這些虛頭腦的東西？

那來上什麼香？

他自覺他們的關系還沒近到追刨底的程度，識趣地沒有多問。

今日人不算太多，剛門就有小沙彌上前接引：“阿彌陀佛，兩位施主上香還是供燈？”

池宴自覺地看向沈棠寧，禮貌地頷首：“上香，有勞小師父引路。”

“施主客氣了，請跟我來吧。”

普陀寺來過很多次，并不算陌生。

青燈古佛，香火繚繞。

院子里有一棵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上面掛滿紅綢。

池宴還是第一次來，好奇地偏頭：“這是姻緣樹？”

小沙彌笑了笑：“此樹為許愿樹，不止姻緣，求其他也可以，很靈的，施主要不要試試？”

“還是算了。”池宴搖搖頭，沒做評價。

一棵樹哪里能讓你夢真？

但人嘛，念想太多，有時候人力難以企及的事，就想寄希于神佛。

能不能實現是其次，至有個念想。

人之常，他沒覺得有什麼，但他這個人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很。

旁邊的沈棠寧倒是出聲了：“勞煩為我取一個吧。”

小沙彌點頭：“稍等。”

池宴看過來，語氣玩味：“你不是不信嗎？”

沈棠寧故意肅了肅容：“佛祖座下，不可妄言。”在池宴被唬住的時候，忍不住勾，“心誠則靈。”

沙彌取來筆和紅綢，沈棠寧想了想，挽起袖子落筆。

池宴不想看，架不住實在好奇，索湊過去明正大看了起來。

的字不似尋常子娟秀斂，反倒凌厲大氣，一筆一劃寫道：

愿惦念之人平安順遂。

筆尖頓了頓，又寫了一行——

愿池宴長命百歲，歲歲平安。

池宴一怔，心里涌起莫名的滋味，口吻戲謔：“怎麼還順帶捎上我了？是不是為了湊字數？”

沈棠寧隨口道：“是啊，不然瞧著空落落的，多難看啊。”

池宴噎了噎，又有些好奇：“你不是一心想要我高中嗎？怎麼不寫這個？”

瞥過來一眼，笑意在眼底：“一次許兩個愿，那多貪心啊？萬一佛祖不樂意怎麼辦？”

池宴心尖發燙，久久地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