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外的熱鬧漸漸散去，大家吃完夜宵，結束一天的辛苦，各自鉆進帳篷休息了。

宋謹行親了親朋友一直繃的角，輕聲道：“我帶你去洗漱，很晚了，你該睡覺了。”

鐘阮星一點也不困，但還是點了點頭，跟著他起去洗漱。

在野外拍戲時住宿條件總是艱苦些，宋謹行讓在帳篷等著，端著盆子去接了熱水回來。初春的夜晚，山中還是很冷，劇組安排了專門燒熱水的工作人員，供大家生活使用。

等鐘阮星洗漱完，整個營地都已經安靜下來。帳篷的氣墊床是雙人的，坐上去試了試，綿綿的，像糕一樣。

宋謹行拿著大號睡袋進來，拉上了帳篷的拉鏈，等鉆進睡袋，擰上了營帳燈。

視線暗下來，但帳篷外有守夜燈，昏暗的燈過厚厚的篷布進來，等眼睛適應這樣的線后，就能看見黑夜里的廓了。

鐘阮星在睡袋里翻了個，兩人的便隔著睡袋挨在了一起。相這麼久，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睡在一張床上。

宋謹行也側過來，兩人在黑暗中對視，能到彼此灼熱又輕緩的呼吸。

黑暗中，鐘阮星看見他笑著：“冷嗎？”

搖搖頭，雖然見到他，挨著他，心里覺得滿足又幸福，緒卻依舊低落著。蹭近一些，著他額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突然說：“宋謹行，我們結婚吧。”

宋謹行眼睫微。

聽到繼續說：“如果像你上次推測的那樣，每個人生階段都會造互換，那等我們結婚了就能換回來了。這樣你能更快地去調查真相，總歸在你自己的里更方便些。”

說完，誠懇又地看著他，等著他點頭。

宋謹行卻笑起來，手抱住：“不等我求婚嗎？”

鐘阮星蹭著他額頭悶悶搖頭：“那些不重要，真相更重要。”

宋謹行把往自己懷里按了按，低聲卻很堅定：“一樣重要。如果我們要結婚，只會因為你想結，而不是別的原因。真相到底如何，那都是我該去承擔的東西。你是我朋友，但不必因此背負任何責任和力。你在我邊，已經是在為我分擔了。”

這件事從頭至尾都與無關，只因為和他在一起，便要一起背負這些嗎？那對不公平，他也不會讓因此一點委屈。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更不能為他尋找真相的工。

鐘阮星眼眶有些酸，可用他大哭的樣子一定很好笑吧，強忍著，用力回抱住他。

春夜的山林像一幅活潑的畫卷，夜風卷過綠新芽的聲音，沉睡一整個冬季而今終于蘇醒的蟲鳴聲，氣在葉片上凝結水珠，滴落下來時打在帳篷頂的聲音，匯聚一場靜寂又喧囂的白噪音。

在這樣一個深夜，在這萬復蘇的春夜山林中，相擁的兩個人渺小又真實，他聽到很輕很輕地問：“宋謹行，這些年，你是不是很累啊？”

累嗎？

在沒有遇到之前，他從不覺得累。

可現在被這樣抱著，被這樣著，他也終于到了那由靈魂深出來的疲憊。

只有到的時候，才能到累。

……

本以為這一夜兩人都會失眠，但卻意外都睡得很好。天灑下來時，營地的工作人員開始起床準備布置今天的片場，鐘阮星被吵醒時看了看時間，還不到七點。

醒來后就很難再睡著了。

回了兩條工作微信放下手機時，看到旁的宋謹行也睜開了眼睛，于是又蹭過去，“外面好冷啊，我不想起床。”

宋謹行笑著抱住：“你可以睡到太出來后再起，那時候就不冷了。”

鐘阮星嘆氣：“還得趕回去理工作，下午還有個會呢，總裁真難當。”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助理在帳篷外低聲喊：“阮星，該起來了，今天第一場是你的戲。”

宋謹行回道：“知道了。”

助理轉離開，鐘阮星不不愿地松開手：“那起床吧。”

宋謹行低笑了聲，又把拉回來：“再抱兩分鐘。”

鐘阮星于是又回來，想了想低聲道：“我回去后聯系鄒，讓他去查一下當年和殯儀館合作的法醫和檢驗機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宋謹行眼眸沉了沉：“回去后調幾個保鏢跟著你，不要單獨出行。”

鐘阮星一驚，轉頭看他：“你覺得兇手會對你下手？”

宋謹行道：“之前沒有查出什麼線索，不管兇手知不知道我在暗中調查這件事，都不會太在意。但現在有了關鍵線索，對方如果知道我在調查，恐怕不會坐以待斃。”

鐘阮星有些憤怒：“現在和二十年前不一樣了，法治社會，到都是天眼監控，難不他還想買兇殺人？”頓了頓，又冷笑一聲：“如果他真敢手，倒還省了我們去找當年的證據。”

宋謹行有一會兒沒說話。

鐘阮星用下蹭蹭他：“你想什麼呢？”

宋謹行說：“我在想要不然還是結婚吧，你在我里有危險。”

鐘阮星有點想笑：“那萬一像上次那樣，出事之后再次互換怎麼辦？”

宋謹行抱，低聲：“不會出事的。”

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弱小的稚子，他絕對不會讓當年的事再次上演。

因為還要趕回京市理工作，鐘阮星沒有在這里多逗留，跟宋謹行告別后就坐上了胡雙安排好下山的車。然后又是幾個小時的奔波，回到京市時已經是下午了。

鐘阮星在辦公室胡吃了兩口付嶺備好的午飯就去開會，直到傍晚結束時，才有時間聯系鄒。

一直在等通知的鄒倒是很贊同的建議：“我也覺得下一步的調查重點在法醫和檢驗機構上，只要尸檢過，一定會留下痕跡，如果我們能拿到尸檢結果，就可以申請重新調查這件案子了。”

他頓了頓，又遲疑道：“不過，如果真走到這一步，除了真兇，您爺爺作為包庇兇手掩藏證據的關鍵人，也會被量刑。”

鐘阮星的聲音很冷淡：“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