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士問的是離婚手續。

確切點說，我和紀云州的離婚手續并沒有辦完，但也差不多了，還有半個月的冷靜期，只要中間不再出什麼岔子，我就能拿到離婚證了。

“嗯，辦了。”我點頭。

劉士的神復雜，失落，憾，還摻雜著傷：“終究還是離了……”

是終于離婚了。

我終于從無盡的耗中解出來了。

劉士或許是擔心離婚之后我的財務狀況，我立刻開口：“療養院的費用我……”

“本來想著終于給你找了個能護住你的，紀家雖然水深了點，可紀云州疼你，他不會讓你委屈，你后半輩子能安安穩穩過日子，我也能安心了，也算是對得住……”劉士卻輕聲開口打斷了我的話，話說到這里卻又頓住，飛快抬眸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不由一。

劉士一改常態，沒有之前那種不滿和怨懟，更多的是憾和傷，很快又挪開目，聲音愈輕：“罷了，離了就離了，過日子這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覺得不開心，那就離了也好。”

“媽。”我的心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的手輕輕撥了一下，心頭積攢已久的悲怨撲簌簌掉落下來，卻化了一的水流，沿著心頭落。

怨氣竟神奇般的沒有了，此刻我只想抱住劉士，在懷里待一會兒。

其實也沒有怨氣，只是會覺得委屈和難過，劉士是我母親，可從小到大，鮮與我親，也從來不會正面表達對我的在意。

只會開口罵，手打，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和厭惡。

而我的婚姻在眼里，也只是一樁用來給沈家帶來利益的易，所以要我對婆婆乖順，伺候好紀云州，每每我提出異議，都拼命打我，甚至到最后我忍無可忍要離婚，也千方百計阻撓。

讓我覺得，一點也不在意我的。

這才是我覺得難過的主要原因。

可此刻看著劉士傷又心疼的眼神，我終于意識到，其實一直都是那個心的人，表面上總在強調利益，實際上，是用自己的方式維護我的幸福。

只是不了解。

或許紀云州的演技太好了，以至于一直以為紀云州很我疼我，所以在的視角里，是我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瞎折騰，是我要拋棄紀云州，所以才會千方百計阻撓我離婚。

而今不再多說什麼，是因為終于看清楚了事的真相，不是我瞎折騰，是紀云州真的不我，這段婚姻我已經無力支撐和延續。

我終究還是沒抱劉士，多年里的流模式讓我沒有辦法在此刻直接撲進懷里。

“不管怎麼著，日子還是要繼續，我們家月月人這麼漂亮，現在還是京協的醫生，這麼年輕還沒有孩子，重新挑個好人家就是了，我就不信了，京港這麼大，還能挑不出來個能護住我閨的爺們兒！”劉士深吸一口氣，卻又話鋒一轉。

我一僵，原本已經涌到眼眶的緒戛然而止。

有句話已經沖到頭卻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在肚子里轉了好幾圈，最后變了一句：“媽，我就不能不嫁人嗎？”

還沒離婚就開始給我琢磨下家，這離婚事宜剛剛有點眉目，立刻就要給我定好下一個對象，而且看劉士的意思，是要讓我馬上結婚。

可是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不是以前那個需要沈家養的小孩子，就非要我嫁人嗎？

“不能！”劉士一口否決。

我手指：“我現在工作穩定了，能夠養活自己，療養院的費用我也可以想辦法，妹妹留學也該回來了……”

“不是錢的問題！你必須嫁人，我護不住你！”劉士再次直截了當打斷我。

皺著眉頭，語氣急切又嚴厲，就像是一把刀，狠狠切斷了我五分鐘前才生出的那。

明明五分鐘前還傷又心疼地說離了就離了，月月覺得不開心，那就離婚。

可五分鐘后，這麼果決地要我再嫁人，必須嫁人。

“月月，不是媽要你，做人呢，就是要嫁人，你趁著現在年輕貌籌碼還夠，趁著男人都喜歡你，趕選一個嫁了，要是再拖下去，可就沒有那麼好的機會了。”或許是注意到我的臉變了，劉士原本冷的語氣終于多了幾分化。

但目的還是一樣，要我選下家：“媽退一步，讓你自己選，小梁和小夏都好，你選一個，咱們趕定下來，免得一直拖拖拉拉的讓人家說咱們故意吊著人家。”

好一個退一步。

這一步退的還不如不退，劉士真是很會談判了，大事不退讓，小事倒是裝模作樣給我選擇的機會。

我哪里有選擇的權利？

我覺得有點好笑，扯了扯角卻終究笑不出來，只能拼命掐自己的掌心，等著自己把口翻涌的緒下去。

“我該回去上班了，媽你快回去陪著舅舅吧，我明天來給他辦出院手續。”我沒回答劉士的問題，只是留下這麼一句，匆匆轉離開。

后，是劉士低的卻又急促的聲音：“月月，你聽話，快點選，這事宜早不宜遲。”

我裝作聽不到，腳步更快，把劉士的話甩在后，也像是要把這些煩心事甩在后。

當晚是我值班，一夜忙碌過后，翌日清晨，我趕去了舅舅的病房。

當我趕到舅舅病房時才發現，他的病房里多了一個高大的影。

紀云州正站在他床前，叮囑著他：“雖然可以出院了，但你的還在修復中，平時一定要多休息多注意養護，不許喝酒，也不許發脾氣。”

“好好，記住了，不發脾氣，盡量不喝酒。”舅舅像個小學生，一個勁點頭。

但是他這話明顯耍了小心機，什麼盡量不喝酒，是絕對不能喝酒。

我走進去，剛準備糾正他，卻又見舅舅握著紀云州的手：“紀主任，上次多虧你不計前嫌給我做了第三次手，現在終于有機會了，我必須好好謝你，你最近有空吧，我設宴重謝。”

“紀主任沒空。”我顧不上糾正舅舅，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