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楓此言一出，宣政殿雀無聲。

蕭南晏握著椅子扶手的指節驟然發白，額間青筋隨著呼吸微微跳，眼底翻涌的殺意幾乎凝實質，卻又生生被他下，只化作角一抹譏諷的冷笑。

謝瀾與謝湛對視一眼，表面神如常，可是心中卻驚起駭浪。

謝湛對赫連楓本來印象頗佳，他想起，昔日在太子府中，赫連楓對他頗有照顧，對夕也是溫備至，心中五味雜陳。

他比誰都清楚，夕同他回南昭，便已決心斬斷與天啟的一切糾葛。更何況，赫連楓如今與蕭南晏勢同水火，若真將妹妹卷這場紛爭，無疑是將推無盡的深淵。

倒是謝縝，掌大笑，眼中卻閃過一冷芒：

“哈哈哈！看來朕的昭寧公主真是魅力無限，剛認祖歸宗，但惹得天啟兩位人中之龍這般青睞。蕭王爺此前，堅稱朕的昭寧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夕，如今太子殿下又誠心求娶，倒朕好生為難。”

赫連楓角勾起一抹譏笑的弧度：

“蕭王爺莫不是思人疾？據孤所知，南皇口中那個喚作夕的子，是攝政王府上的一名婢子。堂堂南昭公主，又怎會是你府中奴仆？真是天下之大稽！”

楚燼適時添了一把火：

“聽聞，那個夕，還是個見不得的死士，替蕭南晏賣命廝殺。南皇豈會讓自己尊貴的公主，淪落到這般境地？”

此言一出，謝氏父子臉微變。

蕭南晏卻依舊神冷然：

“夕的確是本王府中婢，但八載相伴，本王對深意重。若非真心相待，的腹中怎會有了本王的骨？至于為何為昭寧公主，本王并不知曉，這個過程，本王也無半點好奇。本王只知道，是本王的人，斷無放手之理！”

他轉頭盯著赫連楓，眼中閃過森然殺意：

“倒是你赫連楓，弒父篡位，抗旨不遵，當今皇帝明明傳下圣旨，賜封你為涼王，駐守涼州，你遲遲未，反而盤踞赤宇峰，招兵買馬，積草屯糧，網羅朝臣，意圖謀反。你想求娶昭寧公主，是想拉一起做臣賊子，同你同上斷頭臺嗎？”

“住口！”赫連楓猛地起，月白錦袍獵獵作響：

“蕭南晏，你切莫口噴人。孤自出生伊始，便是父皇親命的太子，父皇臨終之際，也未曾褫奪孤的太子封號。倒是你一個異姓王，挾持帝、把持朝政，分明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你才是真正的臣賊子。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于孤？”

他轉向謝縝，輯一禮，語氣瞬間轉為懇切：

“南皇明鑒，昨夜祭月大典上，昭寧公主儀態萬千，風華絕代，孤對公主一見傾心，若能娶為妻，孤愿向天起誓發愿，此生絕不納妾室，對傾心相待！”

蕭南晏嗤笑一聲：

“涼王倒是大度，不介意公主腹中懷著本王的骨。只不過，本王尚在人間，你就這般急于接手？”

赫連楓側的楚燼，早已按不住火氣，劍眉陡然豎起：

“蕭南晏，你莫找死！”

蕭南晏斜倪了他一眼，目又若有似無掃了一眼謝湛，忽然低笑出聲：

“本王倒忘了，昔日的天啟國師，最擅人之。”他一臉戲謔地盯著楚燼：

“本王確是沒有你心開闊，自家人懷著骨，卻甘愿與別的男人千里奔赴，閣下竟還如此氣定神閑，這份雅量，當真是天下無雙，本王自嘆不如！”

這話如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楚燼心口。

昨夜那抹紫影，始終在腦海中盤旋，他已然想到，必是謝湛將蔓蘿拐回南昭，只要想到，這三個月以來，他們二人也許花前月下你儂我儂，說不定，依著蔓蘿那浪的心，早已和謝湛……

他只覺得一氣直沖頭頂，連耳垂都漲絳，眼前竟然陣陣發黑。

心中的疑慮，此刻被蕭南晏當眾破，五俱焚，幾乎站立不住：

“蕭南晏，你信不信本尊現在就殺了你！”

楚燼的聲音，因極致憤怒而發，紅袍下擺被力震得獵獵翻飛。

蕭南晏卻懶洋洋掀了掀眼皮，角譏誚更甚：

“國師還是先管好自家后院吧。這般沉不住氣，莫不是真被本王說中了心事？”

“找死！”楚燼怒吼一聲，一拳便要擊下，卻被謝湛一聲厲喝打斷：

“楚燼！這里是南昭皇宮，容不得你當庭撒野。要打，便出宮去打，別污了宣政殿的清靜！”

楚燼猛地轉頭，噴火的目死死鎖住謝湛：

“原來是二殿下！”

他微微瞇起眸子：“那楚燼倒正想問問殿下，本尊的人蔓蘿，是不是被你拐到了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