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過紗簾在臥室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時，云箏才迷迷糊糊轉醒。

手向側，被褥早已涼，只有枕頭上殘留的雪松香氣。

樓下約傳來瓷輕的聲響，云箏看了眼床頭鬧鐘，居然已經十點半。

慌忙起，綢睡在晨中泛著珍珠般的澤

"箏箏醒了？"寧梔正端著骨瓷杯從廚房出來，見兒扶著樓梯扶手小心翼翼往下走，連忙放下茶杯迎上去，"慢些走，昨天穿高跟鞋站太久，腳踝還腫著呢。"

云箏這才發現母親今天穿了件月白旗袍，發髻挽得一不茍，顯然是特意打扮過。

客廳飄來陣陣菌菇香氣，沈蘭淑系著圍從廚房探出頭，"我燉了竹蓀老鴨湯，現在喝正好。"

"媽您怎麼親自過來了？"云箏驚訝地看著婆婆手腕上沾的水珠，那雙手平時連茶杯都有人遞到跟前的。

沈蘭淑用巾著手笑道："凌鶴天沒亮就打電話，說你昨晚小筋了兩次。"

掀開砂鍋蓋子，金黃的湯面上浮著枸杞，"這湯里加了杜仲和牛膝，最養孕婦的腰。"

云箏鼻尖發酸，剛要道謝，就聽見玄關傳來指紋鎖開啟的提示音。

傅凌鶴拎著三個紙袋風塵仆仆闖進來，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領帶早不知丟哪兒去了。

"醒了？"他三步并作兩步到云箏面前，掌心自然地上后腰，"怎麼不多睡會兒？"

沒等云箏回答又轉向廚房，"媽，湯燉好了嗎？"

沈蘭淑嗔怪地瞪兒子一眼："急什麼，火候剛到。"

目落在兒子手里的紙袋上，"大清早一聲不吭的跑哪兒去了？"

傅凌鶴把紙袋往茶幾上一放，彩糖霜從袋口溢出來："箏箏昨晚說想吃楊記的杏仁，我排了兩小時隊。"

說著又掏出個天鵝絨盒子，"順便取了訂制的腳鏈。"

云箏打開盒子，銀鏈上墜著兩顆會的星星，輕輕一晃就發出風鈴般的脆響。

傅凌鶴已經單膝跪地給戴上，"問過醫生了，按腳踝的位能緩解孕吐。"

寧梔和沈蘭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出欣的笑。

沈蘭淑盛了碗湯遞過來，"先喝湯，餅待會兒配茶吃。"

云箏捧著湯碗，熱氣氤氳中看見傅凌鶴襯衫袖口沾著面，忍不住手替他拂去。

指尖到布料時，才發現他手臂繃得死。

"你該不會……"突然想到什麼，放下湯勺，"親自去學的做杏仁？"

傅凌鶴輕咳一聲，耳尖以眼可見的速度泛紅，“你口的東西我還是親自看著才放心。”

沈蘭淑聞言立刻抓起紙袋細看，果然在餅邊緣發現幾不規則的痕。

這絕不是老師傅的手藝，但要不是兒媳婦眼尖也絕對不會聯想到是兒子做的。

沈蘭淑著餅忍俊不，"你爸當年追我時，也是半夜師學做荷花。"

寧梔適時遞來熱巾，傅凌鶴接過時，云箏瞥見他虎口幾個新鮮的水泡。

突然覺得嚨發，湯匙在碗里攪出小小的漩渦。

"對了。"傅凌鶴突然從公文包里出個文件夾，"我還去了趟醫院，把你前幾天的產檢報告取回來了。"

報告單上胎心監測的曲線像兩串相連的珍珠，B超影像里兩個小影已經能看出模糊的廓。

云箏看著彩超單，心頭暖呼呼的

沈蘭淑悄悄拉走寧梔，兩人借口買水果躲進了廚房。

過磨砂玻璃，能看見傅凌鶴正單膝跪地給云箏按腳踝，晨為他們鍍上茸茸的金邊。

"叮咚——"門鈴再次響起。這次是穿著制味的蛋糕店員工，捧著足有三層的甜品盒，"傅先生訂的鮮蛋糕，都是按照傅先生的要求做的，您可能檢查一下再簽收。

傅凌鶴簽收蛋糕時，云箏注意到他西裝膝蓋沾著面，后頸還有未消的汗漬。

云箏不知道想到什麼，轉去廚房瞄了一眼。

正如所想，島臺上擺著一盤烤得焦黑的不知名類似餅干一樣的東西。

"傅總這是第幾次下廚？"云箏倚著門框笑問，指尖還沾著報告單上的墨香。

傅凌鶴耳通紅，把蛋糕盒往后藏了藏："第三次。"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前兩次面沒發好..."

沈蘭淑從蛋糕盒夾層出一張卡片，突然笑出聲，"這傻孩子。"

將卡片遞給寧梔，上面赫然寫著：【練習品不合格，請將品送至云水灣18棟，傅凌鶴】

蛋糕店員工還沒走，聞言話："傅先生今早五點就來后廚守著，我們師傅說從來沒見過這麼較真的客人。"

三層蛋糕掀開，最上層用糖霜畫著兩個手拉手的小人，中間那層是云箏最的藍莓夾心，最下層竟用巧克力寫著孕期營養表。

傅凌鶴切了小塊遞給云箏："糖分減了30%，藍莓醬是現熬的。"

云箏剛嘗一口，突然捂住。

傅凌鶴立刻單膝跪地捧來垃圾桶，卻見狡黠一笑，"騙你的，特別好吃。"

舀了勺油遞到他邊，"你你嘗嘗看。"

油在齒間化開時，傅凌鶴笑著咽下。

云箏突然拽過傅凌鶴的領帶，在沾著油的上輕啄一下："傅先生，謝謝。"

沈蘭淑和寧梔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只是在手機上給云箏發了條消息，【我們去挑嬰兒床，吃飯不用等我們】。

傅凌鶴趁機將云箏打橫抱起，"現在，傅太太該履行更重要的事了。"

他說的"重要的事"，原來是臥室飄窗上新鋪的榻。

過紗簾變得溫，傅凌鶴小心翼翼為按浮腫的腳踝，腕間的星星鈴鐺隨著作叮咚作響。

"其實..."云箏玩著他的領帶夾，"我更想吃你親手做的失敗品。"

傅凌鶴作一頓，忽然起從西裝袋掏出個皺的紙包。

打開是塊烤焦的杏仁，邊緣還留著牙印："試味道時咬的。"

云箏就著他手咬了一口，焦苦里帶著奇異的甜。

忽然發現傅凌鶴左手無名指有道新鮮刀痕，比虎口的水泡更深。

"模劃的。"他試圖藏起手，"沒事兒。"

尾音消失在疊的間，杏仁的香氣在呼吸間流轉。

窗外，那株茉莉又開了兩朵新花，風一吹，雪白的花瓣輕輕落在相扣的十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