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言升高中沒多久，在三人小分隊的某次聚餐中，分了一個讓林岐近乎心碎的消息。

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高中那會兒，或許是更早的初中，大家邊總有一些竇初開的男男。

但江晴笙沒有，程思言也是。

至于林岐，總是一臉臭屁地說自己魅力無限有很多人喜歡。

但“早”兩個字，一直沒進們三個人的生活。

可就這樣稀疏平常的周末，在們經常來吃的烤店，程思言當著林岐的面，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烤的聲音滋滋作響，林岐拿著的鉗子抵在碳爐的濾網上一未。

他徹底呆住了。

有一滴滾燙的油突然濺在他的手腕，帶來一陣短促的、錐心的痛。

他卻覺得此刻的心，比這更痛。

江晴笙聽到這個消息后，眼神下意識的，第一時間就轉向了林岐。

“林岐。”江晴笙喊他。

游離在外的林岐突然回神：“啊？”

“烤焦了。”

林岐手忙腳地給那幾片五花翻面。

但已經晚了，墊在底下的那一面已經被烤得焦黑，沒法吃了。

林岐只好將這些一片片夾出來，扔進桌下的垃圾桶里。

程思言看著今天心不在焉的林岐，皺眉問道：

“你今天怎麼回事？”

林岐搖搖頭，說沒事。

他放下手中烤的工，繼續剛才那個讓他難過的話題。

“說說吧，你喜歡的那個人。”

提及這個話題，程思言眼眸都亮晶晶的，流出的歡欣雀躍是林岐從未見過的。

程思言說：“他陳昱哲，長得超級像最近熱播韓劇里的男主，白白凈凈的......”

陳昱哲是們班上的，江晴笙也認識。

長得的確還可以，也有多生喜歡的，但真算不上特別驚艷。

江晴笙說：“言言，可是我覺得林岐站陳昱哲邊都能直接秒了他，你喜歡陳昱哲什麼啊？”

林岐上一秒還沉浸在“雄競”勝出的喜悅之中，下一秒又因為程思言的反駁而心碎得徹底。

“笙笙你別瞎說好不好！林岐這樣有點渣男掛的長相完全不是我的菜，而且我又不是只看臉，陳昱哲是很好的人，他上一次還幫我解圍，送我回家呢。”

林岐更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為你解圍、送你回家這些事我不一直都是長年累月地在做”嗎？

說“為什麼你能看到他做的這些，卻看不到我呢”？

他很沒立場說這些。

那些沒有人察覺的、沒資格吃的醋，才是最酸的。

這時，江晴笙又突然問：“那假如，林岐和陳昱哲關系不和，你會幫誰？”

程思言覺得這個問題太無厘頭了：“不會吧，林岐人緣這麼好，應該很難跟誰關系不和吧？”

江晴笙固守己見：“我說的是如果。”

“那我肯定向著林岐。”

這話一聽，林岐瞬間覺得自己又行了。

但程思言后面還補充了一句：“我可不是重輕友的人，友和我還是會選擇友的。”

明明是在江晴笙提出的刁鉆問題里被選擇的勝者，可林岐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在程思言的世界里，他被劃分在友的那一欄。

而陳昱哲，雖然未被選擇，可他多麼幸運，他在程思言的那一欄里，是有且僅有的存在。

那次烤聚餐之后，三人小分隊之間的氛圍有點微妙起來。

程思言一頭熱地追求陳昱哲，林岐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出現。

不來八中找們了，平時約他也總以各種理由推了。

江晴笙聽見程思言很納悶的困聲：“林岐最近怎麼了，他是不是有更好的新朋友了？”

江晴笙笑了笑，說不會。

作為旁觀者，也看出點陳昱哲的奇怪之來。

陳昱哲似乎很被程思言追求的過程，但卻一直吊著。

也有一些同學在私下討論過，說陳昱哲表里不一，喜歡在背地里議論孩子。

但江晴笙沒親耳聽見他議論生，所以不多做評價。

只是憑自己的第六，覺得陳昱哲這人人品欠佳。

江晴笙和程思言之間向來有話直說，這一次，江晴笙也很直接地點明了：

“言言，你不覺得陳昱哲這人有問題嗎？你表過白了，他明明可以明確的接或者拒絕，但一直用模棱兩可的態度吊著你......”

程思言坦言：“哎呀可能是他還沒想好吧，而且我覺得我也不是非要跟他談......”

“你覺得你真喜歡陳昱哲嗎？”

好問題，問住程思言了。

但程思言還沒回答，眼神就瞥向不遠的兩個影。

氣憤地跺了下腳，指著那個方向：“笙笙你看，我就說林岐最近怎麼不和我們玩了，原來是談了。”

遠是一片綠樹投下的斑駁影，像青春頁面里最盎然的一章。

穿校服的男并肩走著，后是一片即將墜落的夕。

江晴笙瞥了眼，從們的位置過去，只能看到是兩個一高一矮的背影。

幾乎是不敢相信的，定睛，看了許久走遠的背影，又將視線挪回程思言上。

“不是，就那兩個后腦勺，你是怎麼認出那是林岐的啊？”

程思言：“那麼大個的后腦勺，除了林岐還能有誰！他背著的書包還是我送他的呢。”

江晴笙好整以暇地著：“就算他真談了，你那麼生氣干嘛？”

程思言臉上表幾分不自然的神，將剛才的怒意收回去一些。

“我...我生氣了嘛？我氣的是他重輕友！”

江晴笙這人看著專注于學習和畫畫，但商高，旁人還沒能看的喜歡與被喜歡，早已經參。

說：“那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生氣，你反應卻那麼大，我們不都是林岐的好朋友嗎？”

程思言回答不上來。

回到家，客廳里攤了一堆東西，都是剛旅行完回來的程父程母買的。

看見爸爸媽媽回來，程思言原本煩躁的心好了很多。

正在拆封父母給自己帶來的禮時，程母將幾個禮品袋塞給。

“言言，你把這些送到林岐家里去。”

“啊？”程思言面難，看上去是不太想去。

程父品出點不對勁來，也不忙著收拾東西了，走到兒邊問：

“怎麼了言言？你平時不是最喜歡去林岐家玩了嗎？和林岐吵架了？”

“沒有......”

程母笑著嗔了句：“哎喲，這倆孩子怎麼可能吵架，人家林岐平日里對言言多好啊，什麼都依著。”

確實很好。

程思言想。

有時候好到讓人覺得愧疚，甚至理所當然。

好像忘了，林岐是沒有義務還一直對好的人。

也似乎忘了，這份好或許在他遇見了真正喜歡的生后，是會收回的。

程思言愣神的時間很長，程母將拉回現實。

“言言，趕給林岐送去吧，這個巧克力是他最喜歡的牌子。”

“知道了媽媽。”

來到林岐家，按響了門鈴，是林家的保姆來幫忙開的門。

看見門口凈的臉，保姆一陣欣喜：

“言言來啦，有段時間沒見你了誒。”

程思言笑了下，打了個招呼。

——“小岐，快點來，言言來啦。”

保姆一邊沖里面吆喝，一邊給程思言拿拖鞋。

“我就不進去了吧。”程思言推著把手里的東西遞出去，“阿姨我就是來送點東西的，沒別的要事。”

保姆納悶了幾秒，接過手里的東西，仍舊讓換了鞋。

“平日里你不也經常沒事就往這兒跑嗎，這孩子，今兒怎麼這麼客氣了。”

“快進去，我正好煮了綠豆湯，喝一碗吧。”

抬眸之際，林岐出現在樓梯口。

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眼神似乎都有些躲閃。

林岐的目很不自然，失去了平日里應有的坦。

眼神到彼此的那一瞬，兩個人之間好像都有一種有什麼東西在變質的覺。

就連保姆也察覺到異樣。

換平常，程思言過來的時候，林岐人還沒下來，聲音就回旋起來了——

“喲，小公主又來啦。”

可今天，程思言已經站在他面前，他居然還是沉默的。

程思言以為他是因為有了喜歡的生，從而想和劃清距離。

至于林岐，大概是覺得程思言有喜歡的男生了，已經不需要自己了。

保姆打破此刻的僵局：“怎麼回事啊這倆孩子，今天怎麼都呆呆的，我去給你們盛綠豆湯啊。”

最后還是林岐走到邊，主開口：

“你怎麼來了？”

程思言指了指邊上那些禮品袋，聲音游離在思緒外，空空的。

“我爸媽讓我送來的，給你們帶的禮。”

林岐點點頭：“幫我謝謝叔叔阿姨。”

程思言覺得林岐這人真的好奇怪，就算有了喜歡的生，對的態度也不至于這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吧？

有話當場就問：“林岐，你怎麼這麼重輕友？”

林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強裝的冷漠淡定全沒了。

“什麼玩意兒？程思言不帶你這麼污蔑人的！你不要自己早了就搞得全世界都早好不好？！”

“我和笙笙都看見了！”程思言說，“你今天放學的時候和一個孩子并肩走在一起。”

林岐：“那他媽是男生，最近非主流留了長頭發而已，今天已經被教導主任抓了，讓他放學去把頭發剪了。”

程思言：“？！”

“可他比你矮很多。”

林岐：“因為我高。”

程思言：“可他比你瘦很多。”

林岐：“因為我壯。”

程思言不說話了。

保姆招呼他們去喝綠豆湯。

程思言坐在桌前，拿勺子心不在焉的舀著喝。

倏地，那頭發出一陣勺子瓷碗的清脆聲響。

林岐說：“你放心，我跟你一樣不會是重輕友的人，你在我這兒...”

他頓了一下，重新說：“你和江晴笙在我這里肯定是最重要的。”

是程思言當初也說過的話，林岐學著的語調講出來。

那一瞬，程思言覺得自己明明被堅定地選擇了，可為什麼還是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