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在右柱國頭頂的那一把劍，終究還是劈了下來，令他心膽俱裂。

他“撲通”一聲跪在床邊，焦急地說道：“陛下，廣陵王反了，已經帶兵打到了皇城腳下。您快下旨，治他一個謀逆的罪名，將他給擒拿了。”

北齊帝幽幽醒轉過來，整個人還在狀況之外，腦子于空白僵滯的狀態，就聽到右柱國急不擇言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大堆話。

他慢慢地轉過頭，由于脖子太久沒有過，發出一陣“咔咔”的聲響。他難地皺眉頭，卻見右柱國一副天要塌了的焦灼神，疑地問道：“擒拿誰？”

北齊帝只記得昏迷之前，北齊的百姓不滿征兵和增加稅收一事，紛紛與府對抗的事宜。

他昏迷得太久，剛剛醒轉過來，太過虛弱，以至于說不了太多話，只能斷斷續續地出聲：“朕不是下了旨意……怎麼……暴還未平息？”

右柱國領會到北齊帝的意思，急忙將事的來龍去脈，悉數告訴北齊帝：“陛下，您的旨意是下去了，但是百姓不再信任朝廷，且十分仇視朝廷。之后……之后不知怎的傳出了謠言，說是老臣奉違，私底下強征百姓的稅收，令百姓苦不堪言。老臣眼見著罪行敗，害怕會被您砍了腦袋，于是給您下藥，把控了朝廷，意圖謀反。”

“這……這不是胡扯嗎？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這一片赤誠之心天地可鑒吶。就算給老臣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您有二心。”

“可百姓不信，百也不信啊，紛紛跪請廣陵王興兵討伐老臣，解救您。廣陵王……廣陵王竟然順應民意，聯合那一群刁民反了。如今，他已經帶兵攻打到了皇城外。”

說到這里，右柱國訴說著滿肚子的冤屈：“陛下，當初分明是您信重老臣，特意命老臣在太醫為您醫治的時候守在您的邊，除了老臣之外，一概不見其他朝臣。而且，您還欽點老臣為顧命大臣，讓老臣每日替您理朝政。”

“可這些事兒，落在朝臣們眼里，反倒坐實了老臣意圖謀反的謠言。”

“幸好您醒了過來，可以替老臣洗涮冤名。”

北齊帝聽了右柱國的一番話，猶如五雷轟頂，若不是一旁的顧長生在他頭上又扎了一針，只怕又被刺激得昏厥過去。

他面沉，氣息不穩地質問：“朕……朕何時……欽點你為顧命大臣？又是何時……讓你在太醫為……朕治病之時……守……守在朕的邊？”

右柱國傻眼了：“不……不是您？”他急聲道：“陛下，您昏迷那麼長時間，會不會是您忘了？”

北齊帝有一種被愚弄了的憤怒，指著右柱國，費盡全力氣，從嚨里出一句話：“你奉違……驕橫自私……背著朕剝削百姓。就……就算朕是個昏君……也不會欽點你為……顧命大臣。”

右柱國與北齊帝這麼一對賬，頓時意識到自己被人算計了。

突然間，他不知道想起什麼，急忙說道：“陛下，一定是廣陵王不愿意攻打大周，所以趁著您昏迷的時候，散播謠言誣陷老臣，為的就是讓老臣擔上臣的罪名，他好名正言順的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興兵。表面上是清除老臣，背地里是想要推翻您的政權啊。”

北齊帝自然是相信右柱國沒有篡位的心思，否則他哪有機會醒過來？所以北齊帝對右柱國的話，深信不疑。

廣陵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反了他老子。

北齊帝怒氣填，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這……這個逆子……哪里……哪里來的兵？”

他第一個念頭是趙頤問大周借的兵。

右柱國支支吾吾地說道：“您欽點的都指揮使汪喬信，帶著您暗中屯在云城攻打大周的兵馬，向廣陵王投誠了。”

北齊帝聞言，只覺得氣翻涌，直沖頭頂。

他千算萬算，居然沒有算到自己給趙頤做了嫁。

一旁的顧長生見狀，連忙掏出一個瓷瓶，拔掉塞子，放在北齊帝的鼻尖下。

北齊帝嗅到一清涼的氣息，頭腦逐漸變得清明，緒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微微抬起手，虛指著右柱國，一張一合，似乎想要下達什麼命令。

可他的力氣已經耗盡，里發不出聲音。

北齊帝心焦如焚，趙頤想要弒父篡位，恐怕朝廷有不人支持趙頤，否則趙頤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地攻打到都城。眼下的勢非常急迫，若是再不作出應對之策，只怕他的江山就要易主了。

可他越是焦急，就越是說不出話來，只能干瞪著眼睛。

右柱國看著北齊帝如今的狀況，心里瞬間涼了半截。

再耽誤下去，只怕趙頤的兵馬就要攻破皇城的城門，他就要首異了。

于是，右柱國試探地問道：“陛下，帝師已經醒了，您可要傳他宮？有他坐鎮的話，一定能夠拿下叛軍。”

北齊帝渾濁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希，里出幾個字：“召……帝……師……”

帝師一定有法子捉拿那個逆子！

右柱國得了命令，立即去了外殿，派侍去請帝師進宮。

在等待帝師的過程中，北齊帝先服用了一碗湯藥，又喝了一碗熬得糜爛的稀粥，這才稍稍恢復了一些力。

這時，侍走進來通傳：“陛下，帝師到了。”

北齊帝微微頷首，示意侍傳帝師。

不一會兒，帝師坐在椅上，被燕一推著緩緩進了殿。

帝師向北齊帝告罪：“陛下，微臣虛弱，恕微臣不能向您行君臣之禮。”

北齊帝哪里顧得上這些虛禮？

帝師之于他而言，就是一救命稻草。

他極力讓語氣變得平和：“鶴清，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說完這一大段話，他緩了緩，繼續說道：“你可聽說了……朕的逆子……攻進都城的事？”

帝師并未回應北齊帝的話，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的右柱國。

北齊帝瞬間明白帝師的意思，摒退了殿所有的人。

頃刻間，殿只剩下北齊帝和帝師君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