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反應過來，上書請求皇帝，欠下的債務，當由皇太子繼承。

皇太子總不能繼承皇位，不繼承債務吧？

要麼都繼承，要麼都不繼承！

衛昭卻道：“你們做夢呢？只聽說過父債子償，從未聽說過哥債妹償，別打這主意！太子殿下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哪能憑空背上一大筆債務？”

朝臣不由想起，皇太子找他們借錢時發下的毒誓：這錢我哥哥會還的，他若是不還，便他帝位不保。

天曉得，皇太子多早前就給他們下套了。

還想抗議，衛父出列，向眾人展示江夷歡的借條，他肅然道：“說到債務，陛下欠衛家的最多，此事絕不能含糊揭過，總得有個清晰章程，微臣——”

朝臣殷切相，熱切道：“那衛大人打算——”

衛大人打算以死相？也對，他是衛傅的父親，總不能讓他死吧？

衛父從容將欠條撕得碎，當空一揚，“把欠條撕了。”

朝臣：“......”

新帝笑得直打跌，他頭一次覺得，借錢的人才是活祖宗，被借錢人反倒是孫子。

唏噓不已，以后借給別人錢，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登基大典的時間定下后，新帝詔告天下，令蕭氏宗室來參加儀典。

孫峻臣又忙碌起來，給江夷歡準備登基大典所穿的袞服。

登基大典還有幾個月，時間充足，他從用料到款制，到圖案，裁剪制，親力親為。

尚局的尚宮把冷汗，挖人眼珠，人皮的酷吏，居然同他們搶活干？

孫峻臣將形的服帶回來，眾人大贊他手藝，道他做裁肯定能發家。

孫峻臣略有些得意，“我給太子妃做過不服，后來東宮，我公務又忙，好不容易空給做條子。我還記得是銀白底，上面繡滿暗紋碧桃花。”

桃花是他費盡心思做出來的，想象著太子妃歡喜的模樣。

明嬤嬤眼睛，“我記得那件服，真是漂亮。太子妃舍不得穿，后來被關到玉花臺，倒是常穿。那時瘦得厲害，神有些錯，但每逢雨天，就會在玉花長廊下奔跑——”

時隔多年，仍記得那場景。

太子妃穿上桃花，拎起擺，在玉花臺的長廊下奔跑，任雨水打擺。

輕笑著，歡喜著，說只要從玉花臺上跳下去，就能回到云夢澤。

宮人拉住，哭著告訴，回不了云夢澤，只會死。

江夷歡當夜睡著后，做夢都是明嬤嬤形容的景。

弱不勝的子跑啊跑，桃花在擺上綻開，縱往下一躍。

江夷歡悲呼：“母親！不要！”

經常被人刺殺的衛昭睡眠極淺，驚醒后拍，“小呆子，你怎麼了？做噩夢了？”

他聲哄，讓靠在自己懷里，“別怕別怕，我在呢。”

江夷歡抱住他，悶聲道：“我在想明嬤嬤的話，母親念念不忘要回云夢澤，我該怎麼辦？”

母親被葬在皇陵，難道還要挖開皇陵，把刨出來，送回云夢澤嗎？便是力排眾議，父親能同意嗎？

衛昭卻道：“我不覺得想回云夢澤。”

“嗯？什麼意思？”

“與其說想回云夢澤，不如說想麻痹自己。孫叔叔與明嬤嬤說深你父親，若真如此，哪舍得離開他？”

江夷歡著他口，“你說得也有道理，但我父親至死不知，我是他親生兒。與我父親臨死前，是恨對方，還是留對方？”

當年宮變，涉案人員全被圣武帝死，無從探知。

衛昭低聲道：“換作是我，我至死你。不管你是誰，是何份，對我做過什麼。”

“縱然我背叛你？”

“你若背叛我，我就把你為之背叛的一方弄死，再哄回你不就行了？我很有信心。”

江夷歡眼圈紅，還真是衛昭的行事作派。

衛昭給拭去眼淚，“我猜你父親也是這麼想的，他拼命想保護你母親。但事全趕一塊去了，先皇他們都想除掉他，令他陷死局。”

江夷歡默然，圣武帝，先皇，崔相他們都死了，涂家呢？他們是死母親的兇手，該怎麼報復？

見難過，衛昭哄做別的，令沒空多想。

天將亮，他才堪堪停下，親親江夷歡眼皮，希一覺睡到中午，下午參加朝會。

外面狂風乍起，暴雨如泄，衛昭更喜，這種況，朝會是要取消的。

雖然江夷歡說有急事可來東宮找，但這種況極，便支起下，欣賞人睡。

直到朱弦的大嗓門響起，“殿下——”

衛昭披上外袍，匆匆跑到門邊，“你喊什麼？聲音小點！”

朱弦不大好意思的往里面瞅，嘖嘖，有些激烈呢。

趕在衛昭發火之前道：“陛下來了，說有要事找殿下商量。”

衛昭一怔，“我馬上去見他。”

到了廳，新帝正用早膳。

衛昭與江夷歡的早膳溫在廳，舅公舅婆喜歡新帝，見他來，將早膳分給他。

見衛昭前來，新帝笑嘻嘻，“傅好氣啊，遇上什麼好事了？”

朱弦暗道，他那不氣，氣，吃飽后的氣。

衛昭輕咳道：“大暴雨天的，陛下前來何事？”

新帝咬著餅子，含糊不清道：“西戎那邊給我來信了，你猜怎麼著？”

“我猜他們說要參加扶的登基大典，然后聯合陛下對付扶。”

新帝大奇，“你怎麼知道的？”

“夷歡料到他們要生事，他們既然欠收拾，我們只能關門打狗。”

江夷歡知曉后，道：“他們聯系的不止哥哥，還有別人，我說的是其他蕭氏宗室。”

礙于的手腕與聲，朝臣們的反對聲音漸弱，但宗室們不甘，但實力又遠不及，只能走邪門歪道。

但不管是誰，除去便是。

對要謀害的人，沒有原諒他們的心，必一擊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