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夷歡坐在王府花廳里發愣。

十分難過。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章德太子。

在生死關頭，他讓孫峻臣帶走自己，他在想什麼？他是不是很絕，恨他的父親，也恨他的妻子？

衛昭在旁邊默默陪，“雖然我不知其中，但你就是他兒。”

江夷歡憋住眼淚，“...章德太子在那種況下保全我，我，我...他所有想做的，我都會實現，我會做得很好很好，讓他安息。”

鼻子酸辣辣的，章德太子的惠民之計，也是迫切想做的。

在新帝的一再催促下，江夷歡領著的一干家屬住東宮，衛傅，舅公舅婆，江千里，以及六個大表哥。

搬家時，從來不知低調為何的衛昭，把聲勢弄得空前浩大。

圍觀百姓說，這是他們見過最大的排場，衛傅非但沒倒臺，反而更加狂妄。

江千里心肝兒痛，對舅公舅婆道：“你們瞧，就他那副表！不知有多人想殺他！可他就是不倒臺！”

也是奇了，先皇，三皇，衛暝，以及自己，多次想弄死衛昭，但此人就是不死。

舅公舅婆砸砸，衛傅是狂，但沒辦法，誰讓夷歡喜歡他？

再說人家除了狂妄，也沒別的病，長得又高又俊，有錢聽話。

江夷歡搬東宮沒幾日，朝中收到來自西北的捷報

——西北軍擊退西戎十三部，邊境之解除。

新帝大喜，一張就下令賞錢給西北軍，說完才發現國庫快見底了，不由訕訕的。

“妹妹啊，你看這事弄得，你，你能不能——”

江夷歡太，“能！他們冰天雪地作戰，必須要賞！砸鍋賣鐵也要賞！”

科舉要辦，軍餉要給，百姓的賦稅要免，哪哪都要錢。

從來不發愁，略一思忖，換上親王服飾，態度友善的向各世家豪族借錢。

“真的，這錢我哥哥，也就是陛下會還的，連本帶息還！他若不還，便他帝位不保。你們可愿給他面子？”

對方被的毒誓驚得說不出話。

他們中，有人選擇借錢，給新帝面子。

也有一部分人，不愿給新帝面子，江夷歡笑，罷免他們家族子弟職，這些人通過察舉制仕，大多平庸無能，罷免起來毫不手。

若是還不服，讓江千里去抄家，江千里仇富，最干這活兒，地皮都能刮走。

見笑瞇瞇使出鐵手腕，眾人只能加倍奉上錢財。

江夷歡含淚道謝，打出厚厚一沓欠條，“多謝你們信任，陛下會努力還錢的。”

白花花的銀子庫，新帝又喜又愁，“妹妹，咱們要還不起怎麼辦？”

江夷歡道：“哥哥莫慌，所謂債多不，你別太給自己力，大不了不還，辜負他們的信任就是。”

新帝：“......”

搜刮到一大筆錢后，加上江州運來的井鹽收益，國庫逐漸充盈。

江夷歡松口氣，在東宮水榭里品燕窩，朱弦喜滋滋道：“殿下啊，借錢不還真痛快。”

舅公舅婆卻擔心。

“夷歡，你的債主會不會找你討債？在咱們鄉下，要是到期不還錢，他們要跟你拼命的。”

他們常忘記江夷歡是親王，只當還是那個雨夜替天行道的小姑娘。

衛昭著信走進來，他聽得這話，冷冷一笑。

舅公舅婆一拍額頭，忘了還有這位呢，他把債主弄死不就得了？

江夷歡撲到他懷里，“衛昭！”

衛昭將抱起，眾人悄無聲息退下。

兩人親吻一會兒，衛昭將信給，“你的好姐妹，還有你的孫叔叔，他們要來京看你。”

江夷歡驚喜道：“他們總算能出時間來了，我快想死他們了！”

衛昭的臉，“孫叔叔曾告訴我，他很早就認識你母親，但沒說太多。這次他來京后，若還是不愿多說，我就灌醉他，讓他吐真言。”

江夷歡頜首：“好，給你了。”

在一個細雨蒙蒙的天氣，曲靈珠與孫峻臣風塵仆仆到京，江夷歡設宴款待他們。

曲靈珠大手一揮，“妹妹，姐姐此行匆忙，沒給你準備像樣的禮，只能帶銀子給你，別嫌棄。”

江夷歡角咧開，“姐姐在胡說什麼？銀子就是最像樣的禮，我敬你！”

兩人推杯抱盞，喝的是果酒，衛昭也不阻止。

酒至半酣，曲靈珠視線落到江千里上時，不由一個激靈。

“妹妹，你為何不同我說，你有位長得十分好看的哥哥？”

江夷歡尚未應聲，衛昭已道：“曲姑娘有眼，江大人很適合去江州停云閣，他有經驗。”

江千里朝他怒目。

曲靈珠真誠道：“衛傅好生不解風，似這般好看的兒郎，哪能讓他停云閣？我要獨占。”

江千里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江宜歡忍不住道：“曲姑娘，我哥哥說他只立業不家。”

曲靈珠擊掌贊嘆，“兒郎如此多，哪能用家束縛他？江大人哪天隨我去西南耍？”

江千里角微，“多謝曲姑娘，我還要準備秋闈，只怕要辜負姑娘意。”

他在婉拒，曲姑娘能聽出來吧？

但事實證明，他并不了解曲靈珠是什麼樣的姑娘。

對方道：“什麼辜負不辜負的？縱然你拒絕我九十九次，但第一百次見面時，只要你的面孔還似這般俊俏，我不介意吃回頭草。”

江千里：“......”

酒宴直到黃昏結束，眾人大半散去，衛昭在灌孫峻臣酒，他要套話。

江千里隨江夷歡走到殿外，“妹妹，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江夷歡點頭，“是，前段時間太忙了，有件事未告訴你。”

將天圣音里的信說出。

江千里愣住，“我聽崔景之說，他年時曾鉆到崔相桌底下，道章德太子之死，是崔相利用太子妃所為，但他們沒提及你。”

“哥哥，我曾詐過陛下，就是那位剛駕崩的陛下，他是不是令你毀去先皇詔？你可有看過那詔？”

“看過，先皇詔說，要將皇位還給章德太子一脈，他似乎篤定章德太子有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