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良深那兒出來的井淮西立刻趕去了方嘉熙的病房。

隔著門看到方嘉熙醒了，忙調整好緒推門進去。

“你醒了嘉熙，不，要不要吃點東西，我……”

“淮西。”方嘉熙背對著他，“我都想起來了。”

話音落下，井淮西外套的作也跟著停下。

好一會兒，他才扯出牽強的笑點頭：“手后癥消失了，是好事。”

井淮西了一半的服三兩下被穿了回去，顧不得領還沒調整好，借口去給方嘉熙買些吃的就出了門。

記憶恢復了是好事，他該高興的。

可卻怎麼都笑不出。

也不敢去看方嘉熙的眼睛。

連在腦子里設想方嘉熙會怎麼看趁虛而的他，他都會愧的無地自容。

方嘉熙那麼相信他，他卻做出這種事。

現在別說是兩人一起出國定居，他們怕是連朋友都做不了。

井淮西心里的悔意幾乎要淹沒他，到了便利店第一時間去的不是速食便當區，而是去拿了兩瓶酒。

試圖用把自己灌醉的方式逃離現實。

結賬時，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順手拿出就要掛斷，可在掃清來電人名字的霎那，他猛地清醒過來。

顧不得自己已經付了款的兩瓶酒，摁下接通鍵就出了門。

“是嘉熙的病理結果出來了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整個人莫名的張，手心甚至沁出了汗。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井淮西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等著醫生給他一個好的結果。

可聽到的，卻完全是他預料之外的答案。

也是他最不敢想的那種。

井淮西扶住面前的欄桿，閉上眼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知道過來多久，電話即將被對面掛斷，他到底還是沒忍住。

完全失了理智的質問電話里世界頂尖的癌癥專家，為什麼結果和手前說的不一樣。

聽到專家帶著些許憾的告訴他結果本就有好有壞，說醫療團隊已經竭盡所能，勸他盡快說服自己接這種混賬話的時候，井淮西幾近崩潰。

顧不得切換倫國語言，憤怒的大吼：“前你們明明說過嘉熙會在被治愈的那百分之六十里！

嘉熙那麼配合，不管多痛都堅持下來了，結果卻不是你們保證的那樣。

現在你們想將一切責任推出去，想讓我們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默默接這個沒有道理的結果，休想。”

井淮西掛斷電話，無視來往路人投來的異樣目，頹然的坐在路邊滿是灰塵的公共長椅上。

兩天前他還在和方聞逸說，如果結果不好，他該怎麼告訴方嘉熙這個消息。

沒想到，一語讖。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上天不能偏方嘉熙一次。

那麼配合的接治療，手掌大小的針穿進，從未抱怨過一句。

化療那麼痛苦，咬著牙堅持。

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為什麼要對這麼殘忍。

井淮西在路邊坐了好久，坐到天完全暗下來，坐到原本該帶著他和方嘉熙離開的航班起飛。

他仍沒能想出怎麼把這個消息告訴方嘉熙。

回去醫院時，整個住院部都靜悄悄的。

以為方嘉熙已經休息了的井淮西輕輕摁下門把，進到病房才發現床上是空的。

井淮西心里慌了一瞬，但很快就平靜下來。

拿上可以寒的薄毯就找去了周良深的房間。

果不出他所料，方嘉熙就坐在周良深的病房門口。

不知道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井淮西走到面前了才恍然察覺。

“晚上走廊那麼冷，也不知道多穿點。”

他一邊說一邊嫻的把薄毯裹在方嘉熙上。

“為什麼不進去？”

“我……”方嘉熙垂著眼眸，心不在焉的擺弄著自己的擺，“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出國前他們鬧的那麼僵，再回來，又忘了他是誰。

如果周良深沒有突然出現擋下寧馨刺過來的那把刀，沒有記起一切，大概會按原計劃痛罵周良深一頓。

罵他是害死爺爺的兇手。

再收回那句‘做錯了就道歉好了，你的人不會忍心生你的氣’。

會告訴周良深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也不許他再給冠上未婚妻的份。

路上醞釀了最殘忍的說辭，恨不得用那些話化作利刃，生生刺進周良深的心。

絞盡腦子的要讓周良深痛不生，他卻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義無反顧的沖上來護住。

害他住進了醫院，這個他最討厭的地方。

“他長這麼大都沒怎麼進過醫院，每次來好像都是因為我。”

陪得了流的打吊針，不厭其煩的守在邊。

陪著來看媽媽，不管多忙。

“我欠他好多，好像，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井淮西看不得自責，心疼的握住的手：“那都是他自愿的，不需要你還。”

“我知道，我知道不管是你還是良深，對我所有的好都是不需要回報的。

可我不能總是白白你們的付出。”

方嘉熙移開視線，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

“如果我的還允許的話，或許我就有機會……”

對上井淮西泛紅閃躲的目，方嘉熙剛剛揚起的角一點點垂下。

短暫的沉默后，艱難出聲。

“醫院聯系你了，是嗎？”

見井淮西又愧疚又自責的不敢看自己，方嘉熙心里有了答案。

故作不以為意的抹掉眼角的淚，笑著看向走廊盡頭的窗。

“我還以為幸運會降臨到我上一次呢。

看來是我想多了，這個世界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殘忍。”

笑的越來越肆意，像對這個世界徹底失。

還有心反過來安井淮西：“別替我難過，我沒關系的。”

反正這幾年，已經無數次會過希破滅的覺。

早就習慣了。

“幸好我沒有進去告訴他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不然周良深也要被迫經歷一次大喜過后的大悲。

“省了不口舌，或許還減了不麻煩。”

說的漫不經心，聽在井淮西耳朵里，卻滿是苦。

“對不起嘉熙，真的對不起。”

看到井淮西自責又愧疚的落淚，方嘉熙也跟著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