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自己死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一個遠離故土和親人的地方。
“瞎想什麼呢,不是給你看過研究院給的回復,治愈率很高。”
井淮西說話時,眉眼都在配合著,看上去十分自信。
他的反應讓方嘉熙心頭的憂慮散了散,配合著點頭應了句:“那就好。”
方嘉熙舀起補湯,輕輕吹了吹才喝下。
不得不說,味道很不錯。
和記憶里的味道一樣,可口又甜。
“對了。”方嘉熙放下手里的勺子,抬眸看向井淮西,“還沒問你怎麼找到這家腫瘤研究院的,別人介紹的嗎?
之前在國外那麼久都沒聽人提起過,找它是不是耗費了你不力?”
井淮西不自在的應了聲,沒提周良深半個字。
在方嘉熙察覺到什麼之前,井淮西借口要去添湯匆匆進了廚房。
他還是不習慣說謊,更沒辦法自然的冒領下屬于周良深的功勞。
井淮西不知道周良深是怎麼聯系到的這所腫瘤研究院,但不用猜都知道,過程不會容易。
周良深沒和任何人提起過其中的艱辛,井淮西也不愿深想,更不想讓方嘉熙糾結其中。
匆匆帶過這個話題是最好的選擇。
井淮西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說服方嘉熙配合治療,將平安帶到國外盡可能讓堅持下來。
現在來看,他的任務已經完了三分之一。
但這三分之一到底是不是他完的,井淮西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方嘉熙突然松口愿意接治療,至于原因,是因為見到了方聞逸朋友、對那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生出了期待,還是那晚周良深和說了什麼,井淮西概不清楚
不管是什麼,他都不想深究下去。
結果是他想看到的,這就夠了。
井淮西調整好緒,端著熱騰騰的湯出了廚房。
看方嘉熙還在持續和面前堆的老高的菜做著斗爭,沒有懷疑毫,井淮西提著的心也放了放。
臨走前,方嘉熙將早早準備好的一張卡到了阿姨手上。
托阿姨轉給周良深。
賣掉了名下的兩套房子,是媽媽留給的嫁妝。
以方嘉熙如今的況,婚姻對來說已經是不到的奢了,留下也沒什麼用,不如賣掉還債。
“我知道這些和欠他的比起來差得多,但我現在只能拿得出這些。
你幫我告訴他,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可能會久一點,但一定會連本帶利的還清,說到做到。”
方嘉熙最后環視了一圈方家,輕輕抱了抱從小照顧的阿姨。
看到阿姨紅了眼,想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畢竟,自己也不知道下次回來的是這個人,還是冰冷的尸。
去機場的路上,方嘉熙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挲著口袋里的那張照片。
等紅綠燈的間隙,井淮西變戲法的似的,從后座的包里拿出一個空的相框。
“放相框里吧,免得磨損了。”
方嘉熙愣了一下,半晌才接過。
“你什麼時候回去拿的,我都不知道。”
“你和阿姨說話的時候,去拿落在你臥室的外套巧看到。”
“我就是……”
“不用解釋,照片里的你很漂亮,想帶走自己以前的照片當作念想很正常。”
方嘉熙悄悄看了井淮西一眼,心里莫名涌出一陣愧意。
等到把照片裝回相框,沒再瞞,主坦白了帶走這張照片的緣由。
“我害怕我會忘了他。”
的記憶力越來越差了,有時一轉眼的功夫,就會忘了自己在哪自己在做什麼。
要花上好一會兒的時間才能一一回想起來。
很可怕的癥狀,可這還只是個開始。
隨著病發展,這種況會越來越嚴重。
忘記的東西會越來越多,想起那些需要的時間也會越來越久,直到徹底想不起。
方嘉熙二十幾年的人生里,周良深占據了百分之九十九。
是過往的種種組了如今的。
如果忘了他,的記憶會有很大一片空白。
缺失了那些記憶,還會是如今的方嘉熙嗎?
即便活下來,也只是保留住如今的軀殼。
存活下來的靈魂,或許是連此刻的都覺得陌生的存在。
帶著一張他的照片,說不準就會幫記憶出現錯的想起什麼。
哪怕只有一點。
如果的戒指還在,照片可以不帶的。
但戒指被寧馨走了,到現在都沒能找回來。
照片是僅剩的、裝載著兩人共同回憶的件了。
方嘉熙沒想瞞著井淮西,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如今說出來,也覺得輕松多了。
到了機場,方嘉熙就坐在檢票口對面的座位上,等著井淮西去托運行李。
想幫忙的,但井淮西說什麼都不讓,就讓老老實實的坐在那兒。
怕不聽話,還煞有其事的給一個‘重要任務’,看住他要帶上飛機的包。
方嘉熙被那個包束縛在椅子上,看著面前來來往往的人和行李發呆。
突然,一聲親切又急切的‘嘉熙’在背后響起。
下意識回頭,卻沒看到一張悉的面孔。
仿佛一切只是的錯覺,可那聲音那麼悉,那聲呼喚也那麼真實,怎麼會是假的。
忘了放在座椅上的包,朝著聲音的來源走過去。
還沒走出多遠,手腕忽然被握住。
井淮西一臉張的看著:“你怎麼了嘉熙?不是讓你坐在椅子上看著包麼。”
方嘉熙后知后覺的想起那個包的存在,連忙道歉。
“我說過了我們之間不用道歉,你沒事就好,走吧,我們檢票去候機室。”
“好。”
方嘉熙任由井淮西拉著離開,檢票時,還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不止是因為那聲悉的呼喊,還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驅使著這麼做。
總覺有人在看著的一舉一。
不是別人,就是周良深。
沒有任何依據,但就是這麼覺得。
可的視線從左掃到右,又從右掃到左,都沒能看到那張悉的臉。
或許,又是的錯覺吧。
方嘉熙收回視線,跟著井淮西拐去另一條路,進了候機室。
幾乎是同一時間,檢票口傳出帶著哽咽的質問:“為什麼攔著我,嘉熙下次回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都不能讓我和說幾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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