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激，方聞逸抬手抓住了周良深的胳膊，滿眼期許的等著他給出肯定的答案。

可得到的卻是無盡的沉默。

方聞逸心下了然，慢慢收回了抓著他的手。

“這幾天辛苦你了良深哥，其他的給我去做吧，我會盡量說服我姐的。”

從方家出來的周良深本該直接回家，或者去公司，可他都沒有。

不知不覺的，就將車開到了方嘉熙所在的醫院。

周良深出國這段時間，所有有關方嘉熙的消息都是從醫生口中得知的。

他知道方嘉熙因為老爺子的死哭暈了幾次，知道不愿繼續治療，知道井淮西寸步不離的陪著，更知道不想看見他。

周良深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這兒，可他實在是想見方嘉熙一面。

他好想。

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也足夠了。

他熄掉今天數不清第幾顆煙，降下車窗將車的煙味散了散。

確認上煙味沒那麼明顯，披上外套下車。

直奔方嘉熙的病房。

卻也只是站在門口，隔著掌大小的玻璃窗看著。

方嘉熙的狀態比上次分開時還要差，臉蒼白的猶如一張紙。

脆弱的好像稍稍一下就會破。

不過他半個手掌大的手背上，麻麻的輸孔，目驚心。

看著方嘉熙目空的坐在那兒，仿佛被走了靈魂，只剩下一空殼時，周良深的心一陣陣的痛。

這樣的方嘉熙，即便知道自己有機會能活下去，也未必愿意再去嘗試吧。

死亡對而言，或許只是痛苦的終止，是解。

病房里正學著給方嘉熙修剪頭發的井淮西似有所覺，突然回頭看向了門口，剛好對上周良深的視線。

眼看井淮西的眼中多了警惕，周良深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事到如今，最不該出現在方嘉熙面前的人反倒了他。

周良深轉離開，摁下了電梯的關門鍵。

“你好，我想問一下腦癌患者住在哪一層？”

聽到悉的聲音，剛好路過醫院大廳的導診臺的周良深當即停住腳，循著聲音來源看過去。

看到寧馨那刻，他整個人瞬間繃，眼中寒迸。

“你還想做什麼？”

“良深？”寧馨臉上閃過驚慌，即便很快就恢復了鎮定，聲音還是因為張發，“好，好巧。”

周良深又變了那個睥睨一切的上位者，對寧馨小心翼翼的討好視若無睹。

深不見底的眼眸中著寒意，讓人不敢靠近。

還是井淮西的到來才打破了那讓人無法呼吸的沉默。

“周良深。”井淮西徑直走到周良深面前，哪怕從寧馨邊路過，也沒有看一眼。

“有時間的話聊聊？關于嘉熙下一步治療的。”

關于方嘉熙的，周良深自然不會拒絕。

他拿出車鑰匙扔給寧馨：“去車上等我。”

也不管寧馨答不答應，直接跟著井淮西離開。

住院部的天臺上，周良深抬手點了顆煙，耐著子等井淮西開口。

剛吐出一口煙霧，指尖的香煙沒有任何預兆的被井淮西奪走。

“醫院止吸煙，而且煙味沾到我上，嘉熙會聞到。”

一個周良深沒辦法生氣的籍口，他再怎麼不愿意也只得看著那支煙被井淮西捻滅。

“聞逸和我說了你從國外帶回來的消息，我贊同。”

井淮西語氣和緩，畢竟這一次兩人的立場罕見的統一。

“嘉熙的況惡化的比我預想的還要快，過去幾年嘗試過的治療方案現在起不到任何作用，也許這次新的嘗試，得到的會是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你想說的應該不是這些吧，”周良深仿佛早已看穿一切，不愿繼續和井淮西兜圈子，“有話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

嘉熙不愿意繼續治療，現在的狀態你剛剛也看到了，沒有一點求生。

別說治療，如果讓找到能自我了斷的機會，一定毫不猶豫的結束一切。”

井淮西收回眺遠的視線，鄭重其事的看向周良深：“我需要你讓嘉熙堅持下去。

這應該也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在這一點上，我們目標一致。”

周良深知道井淮西不是要讓他去說服方嘉熙，如果是當說客，井淮西、又或者方聞逸，甚至方仲泊，都是比他更好的人選。

非他不可的，只能是一種結果。

“能讓嘉熙積極配合治療，激著努力活下去的除了無法舍棄的，還有……恨。

周總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對吧。”

周良深當然明白，哪怕井淮西不說他也能猜到。

可他遲遲沒有答應。

因為周良深知道一旦他這麼選，他和方嘉熙重歸于好的可能幾近于零。

他希方嘉熙能活下來，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

希能回到他邊，希兩個人的關系能回到最初的樣子，彼此都是各自生活里最重要的那部分。

他們會結婚，未來可能還會有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

是想想他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餐的樣子，周良深就能到那種好幸福。

但這種幸福有一個前提，是要方嘉熙能活下去。

在活著恨他，和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這兩個選項里，他該選擇前者。

“我得回去陪著嘉熙了，周總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但盡量不要考慮太久，畢竟就算我能等，嘉熙的也等不了。”

井淮西說完就走了，留周良深一個人。

他著掌心變了形的煙盒，在天臺上站了好久。

回到車上已經是半個小時后了。

坐在副駕駛的寧馨看他出來，忙不迭下車幫他拉開駕駛位的車門。

“是回家嗎良深，你好久沒回去了，我一個人呆在那麼大的房子里冷冰冰的，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那就搬出去。”

周良深表嚴肅，語調生，一點不像是在開玩笑。

寧馨一臉悵然加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卻只是低頭點了顆煙。

隨著煙霧吐出，他翻涌著復雜緒的眼底也跟著蒙上了一層薄霧。

“今天天黑之前把所有你的東西搬出去，沒帶走的我會讓曾叔直接扔掉。”

“你要趕我走嗎良深？”寧馨紅著眼，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周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