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反復，之前所有的治療全部白費。

因為治療經歷的所有痛苦，全部化為泡影。

那段時間對來說，很黑暗。

即便過去了好久，再回想起，的心還是會被帶著墜谷底。

明明那間病房里，普照，卻還是冷的讓人發。

不到一點暖意。

手腕上的疤痕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摔碎了杯子，割開了手腕。

割的很深，為了防止凝固自止，將自己整個人泡在了水里。

整個浴室，遍地都是摻著鮮的水。

本以為那天會是一切的終點，可惜，還是沒能如愿。

自那以后，屋子里沒有任何玻璃制品。

就連吃飯的勺子筷子，都要在人監護下才能用。

一旦吃完飯，會被立刻收走。

那段時間，每天都會有很多人來看。

家人，朋友，同學、學校的教授老師……

每個人都告訴要堅持下去。

可沒有人告訴怎麼堅持，怎麼熬過一個個難挨的深夜，怎麼熬過病痛折磨。

怎麼說服自己平靜的接一次次痛苦治療后、醫生無奈的表。

后來，不見任何人。

坐在床上、窗邊，一坐就是一天。

白天或許還沒那麼難熬，夜晚才是最可怕的。

生命的流逝總是安靜的，如同靜謐的夜晚。

夜深人靜的時候，同樓層甚至是相近樓層，任何一點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最開始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時，也會不由自主的跟著流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變得麻木。

不管傳進來的哭聲有多凄慘悲涼，都面無表。

還能淡定的點顆煙。

那個時候，哪怕一晚上的煙，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因為大家都清楚，也許哪天就是的最后一天了，除去生死，都是小事。

沒有人在那個時候因為這種小事和吵，也沒有力氣和他們吵。

周良深說變了，說糟蹋自己的。

可這副，何談糟蹋。

那樣的生活持續了好久，久到數不清過去了多個春夏秋冬。

久到大家都變得麻木。

所有人，都變得麻木。

開始那段時間，方仲泊和方聞逸趕去國外看，總是要小心翼翼，生怕被周良深察覺到什麼。

后來周良深開始了新的生活，他們不用再小心翼翼。

即便大張旗鼓，周良深也不會在意的時候，他們也不再去看。

公司的況越來越不好，他們不開。

方嘉熙一直是這麼和自己說的，但真的忙到這種程度嗎，也不知道。

也不想去探究。

在重復了好多好多天相同的日子后，許久未見的方仲泊出現在了的病房門口。

說可以離開醫院了。

可以回國，可以去見周良深。

該高興的，可連站起來，驚喜的向他確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就是這麼一件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因為沒有力氣，現在的連多走一會兒路，都要坐下來歇上好久。

幾年的治療，延續了的生命，也讓的越來越虧空。

剪掉了卷卷的長發，頭發上有好多開刀留下的痕跡。

好丑。

自己都不想看到自己。

哪怕是玻璃映出來模模糊糊的影子，也不愿意看到。

的記憶力也越來越不好了。

那些讓支撐著挨過痛苦的好過去，漸漸開始想不起來。

很多時候，都要靠著提前在本子上記下的信息，才能依稀想起來個大概。

的手也總是抖，抖到連把煙點燃，都要嘗試好幾次。

所以哪怕在再想見到周良深，再想撲進他的懷里說想他，還是拒絕了方仲泊。

不想周良深看到這樣的自己。

他已經開始了新生活，不該再去打擾他。

可方仲泊不是在征求的意見，而是在通知。

如果三個月的時間，方氏沒有新的資金注，只能宣告破產。

要回去和周良深聯姻，保證周家能出援手。

聯姻這種事，在他們這個圈子里很常見。

但面臨破產的，想去和如今勢頭正猛的企業聯姻，幾乎沒有。

都是商人，沒有人會去做這樣賠本的生意。

除非，有能說服對方的籌碼。

就是這個籌碼，的爺爺也是。

只要老爺子開口，周家大概率是會同意的。

但如果是和一個將死之人，結果就不確定了。

所以不能說，不能讓周家任何一個人知道生病了。

要做的，就是裝出只是留學結束了的樣子，回到周良深邊。

方仲泊不是沒給選擇。

但回去騙人，和眼睜睜看著方家幾代人斗出的方氏破產，和爺爺的治療修養都要因為錢被迫終止，全家背上債務。

這兩個選項里，真的有選擇的機會嗎？

在方家過了二十幾年無憂無慮的日子，這幾年生病，又花掉了許多錢。

這是恩，得還。

何況一直覺得方氏日漸衰落，和生病有著分不開的關系。

如果方仲泊沒有在上分心，方氏未必會走到今天的。

即便注定這個結果，至不會這麼快。

方嘉熙停掉了治療，將頭發重新養回來。

但時間太短，養不了太長。

就找個技不錯的理發師將頭發接起來。

長長的卷發哪怕只是隨意披在肩上，也好漂亮，比沒有頭發的要好看好多好多。

回國前，吃了一個多月的藥。

因為激素的作用，看起來沒那麼瘦了。

足以達到以假真的效果。

自認自己做了足夠多的心理準備。

可在下飛機踏上故土，再見到周良深的時候，所有準備工作全部白費。

騙人，或許可以。

但騙的是真的在乎的人，很難。

周家對的每一分好，阮鈺每次站在這邊，愧疚都像是附骨之蛆一般折磨著。

幾次想要放棄。

方仲泊總是會在徘徊猶豫的時候推一把。

也順理章的將一切都歸咎在方仲泊上。

好像錯的人從來都只有方仲泊。

但一直都清楚，才是問題所在。

這是的選擇，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該為此承擔后果。

堅持到底，不然這期間所有人付出的努力都要付之東流。

如果不生病就好了。

不止一次去想。

為什麼會是，為什麼……偏偏就要讓經歷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