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皺眉側頭，掠過旁神驚訝意外的鐘伯，看見了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老爺子。

他被人扶著，正朝這邊走來。臉蒼白干滯，瞧著虛弱。

周振霆剛醒過來，聽見江英軒去世的噩耗便急匆匆地趕來。

同行的還有管家以及軍區醫院的醫生陪護。

周臨淵看著他有氣無力地走到墓碑前，眉頭當即蹙起，轉腳走到他邊。

旁邊的陪護醫生立馬讓開。

男人手扶住人，管家順勢將臂彎里那件黑大給老爺子披上。

“還沒好跑來折騰什麼？”周臨淵瞧著他接過隨從手里的鮮花。

“來送送你舅舅。”老爺子的聲音低啞干，一聽就知道是剛重病醒來。

男人皺著眉他彎腰把鮮花放在墓碑前，墓地上的風還有點大，周振霆披在上的大被吹得揚起。

周臨淵側頭看了眼旁邊的管家。

后者點了下頭，和旁邊的陪護醫生走到周振霆面前。

“老爺子，花也送到了。您才剛醒來，不能長時間吹風，咱們先回醫院。”

周振霆站起后，閉著眼睛揮了揮手，示意道：“我沒事，你們先去下面等著。”

見狀，管家看了眼周臨淵。

男人斜睨了眼背影執拗的老爺子，知他一時是不愿離開。

于是周臨淵揮了下手，示意都下去。

見周家的管家和醫護都走了，鐘伯瞧了眼一前一后站在墓碑前的父子倆，也擺手讓江家的傭人下去。

父子倆一言不發地站在墓碑前，周遭很安靜，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

良久，周振霆聽見耳邊傳來細微的咔噠聲。

他眼神定定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緩慢開口：“這張照片是你舅舅研究生畢業那天，你給他拍的，還記得嗎？”

周臨淵正側著煙，聽見他這話，眸又悠懶地掃了眼那張照片。

“記不清了。”

男人抬頭瞧了眼天空，此時太線漸漸變強，但墓地上的風依舊未減半分。

“行了，先回去休息吧。”他撣了撣煙灰，說了這麼一句，正要揮手讓人上來。

周振霆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阿淵，別再找歡歡了。那孩子心不在周家。”周振霆轉看著他的小兒子，一字一句道：“放走吧。”

周臨淵遞在邊的煙頓了下，煙霧模糊了男人那雙漆黑的眼眸，他看著一副好言相勸的周振霆，倏地笑出了聲。

笑聲輕得發涼、發寒。

“您還不知道吧，”男人著煙，瞳極深地盯著轉過來的老爺子，畔半勾著，似嘲諷又似譏誚：“沈稚歡墜崖了。”

話音落，周振霆形像是被什麼重重地震了下，神恍惚，眼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周臨淵眼神冷冷地注視著他。

“從西風山逃跑后，沈稚歡在前往機場的路上莫名失蹤，再次找到的蹤跡是在懸崖邊上。懸崖下是河流又深又急。沈稚歡本不會游泳、而且質又弱又差，您覺得生還的幾率有多？”

周振霆聽著，眼前襲來陣陣眩暈，連腳步不住地后退好幾步。

可男人就那麼看著，毫沒有手去扶的意思。

“本來乖乖待在我邊，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周臨淵神冷極了，“現在又是掉懸崖又是失蹤，你說放走？”

那邊的管家和醫護看見老爺子仰著腦袋捂著口，一副即將要暈倒的模樣。

而旁邊的周臨淵臉森冷，本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與其勸我放沈稚歡走，您還不如多關心關心周明延的死期何時確定下來。”

說完這話，男人徑直轉。

迅速趕上來的醫護從他旁跑過，接住了即將倒地的周振霆。

隨行而來的救護車很快到場。

車上，余永年過前車窗，看見周振霆臉蒼白的躺在擔架上，幾個醫護作迅速干練地將他推上了救護車。

旋即快速朝軍區醫院的方向駛去。

等救護車的警報回避聲再也聽不見后，余永年這才猶猶豫豫地回頭看了眼車后座的男人。

沉默了半秒后，匯報道：“先生，陳霄從加基西城回來了。”

聞言，男人倏地掀起眼簾，眉弓很沉，眼瞼下有層淡淡翳，襯得迫極強，瞧著讓人心。

“回去。”

“是。”余永年迅速將車開走。

...

瀾江區沈家私人醫院。

病房的心電圖機正有規律地跳著，口鼻戴著呼吸機，霧氣彌漫了的下，只剩漂亮病態的眉眼。

墻上的鐘，時針順時針轉著，極度細微的聲音看不見地傳孩耳畔。

食指很輕地了下。

下一秒，對方濃纖長的睫了，眼簾疲憊緩慢地掀起

...這是在哪里？

沈稚歡皺著眉頭想下右手，但手好像是被綁了千斤重的東西，怎麼都抬不起來。

天花板是一片刺眼的白。

就那麼躺了十幾秒，迷離眼神逐漸清明、清醒。

轉頭看了眼四周的環境，宕機的大腦迅速回神。

沈稚歡咬著牙從床上直起來，將手指上的電極夾取掉，皺眉把留置針一拔，隨手直接下床。

腳步遲緩地朝門口的方向走過去，剛打開門要走出去。

下一秒，門口卻倏地多了個高大的影。走出去時，肩膀不可控制地抵靠住對方。

沈世獻剛手，豈料門卻先一步打開。

一道的不控制地了他的懷，久違的綿溫熱讓男人后脊微頓。

沈世獻頓了半秒，低頭去看。但只能看見孩烏黑的發頂，以及瓷白細膩的側頸和鎖骨。里面有甜香飄來，混合著病房的酒味，竟聞得人失神。

頭頂上覆蓋下來的影極度高大。目是質極好的黑西裝，低著腦袋，呼吸莫名地滯了下。

見那只白皙的手攥著他的西裝，又不抬頭，沈世獻又歪了下腦袋瞧了眼上包著的紗布。

于是他彎腰，一把將人抱起，朝床上的方向走去。

沈稚歡攥住手指，下意識地掙扎了兩下。

“別。”低沉又帶著淡淡命令意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眼睛閃過陌生。

正要抬頭，卻被放在床上。

此時，沈稚歡終于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