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歡來到主廳時，就看見這樣一幅畫面——

爺爺坐在主位上神冷嚴，而管家爺爺站在他側，滿眼滿臉都是憂愁復雜，像是經歷了一場什麼風波似的。

連客廳都籠罩著一影。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微微皺了下眉便走了進去，低聲地喊了句:“爺爺……”

乖巧溫的嗓音在客廳響起，瞬間就將那沉驅散了點兒。

周振霆抬頭，看見小姑娘走了進來，那張白皙的臉蛋上還著幾分不知發生什麼的無措來。

見走過來，周振霆下意識的就斂了斂臉上的緒。

他一如平常地說：“歡歡回來了，坐吧。”

聽出爺爺語氣不對勁，心里忐忑了兩秒，又去看了眼管家爺爺的臉。

但對方只是瞧了自己一眼。那眼神里出些許復雜來。

隨即他便朝周振霆點了點頭，轉離開了主廳。

很快客廳就只剩下兩人。

那悶窒的氣氛重新席卷而來，讓在心底早已打好草稿的措辭都不得不憋了回去。

心里忐忑了兩秒，正打算開口問問，老宅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然而下一秒，周振霆率先開口：“歡歡，爺爺有話要問你。”

老爺子的嗓音中帶著規訓軍隊的威嚴，張地了腰，朝他看過去。

“你和你小叔叔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

說話間，周振霆重重地點了兩下桌案。

沈稚歡心臟了下，抬頭看過去，終于看清了剛剛爺爺手肘下著的是什麼。

——那是一張照片。

而照片上，周臨淵作親地抱著朝直升機的方向走去。

看著照片，沈稚歡瞳孔了下，這是第二次逃跑失敗被周臨淵抓回來的場景。

那會兒心里不甘心，極度抗拒上飛機。周臨淵嫌作慢，直接一把將抱起。

周振霆看著漸漸蒼白的臉，眸也逐漸轉深，剛才阿延這麼說的時候，他還是不信的。

可照片一拿出來，他那混不吝的小兒子抱著歡歡，頸窩相，姿勢極度的親昵曖昧。這時老爺子才信了七八分。

現在……看著沈稚歡的神，周振霆艱難地閉了閉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周振霆正想說些什麼，然而下一秒，沈稚歡卻“嘭”地跪了下來，“爺爺，求您幫幫我。”

周振霆見跪下，臉瞬間就變了，他立馬起去扶，“你這孩子，快起來！”

沈稚歡避開老爺子想要相扶的手，周振霆擰著眉去看。

下一秒， 周振霆手就頓住了。小姑娘仰起腦袋，一雙向來溫煦含笑的桃花眸中已然浸滿了淚珠。

沈稚歡沒站起來，就這樣跪著，趁勢將所有事全盤托出。

“照片是真的，我、我跟小叔叔的事……，對不起爺爺，真的對不起。”

的淚珠像斷線的珠子般不停地從下掉落，在地上墜開朵朵淚花，“求您幫幫我，幫我離開好不好。我知道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周家的養育之恩，但求您幫我離開。”

小姑娘跪在地上，拽著他的手，哭的滿臉都是淚。

周振霆上次見哭的這麼傷心絕，還是在十二歲那年。

那時母親去世，他便打算將小姑娘接來家中，但他不方便出面，便派副去辦所有收養事宜。

去接人那天依舊是副出的面，周振霆坐在車上，看著小姑娘哭的滿臉都是淚，哭聲凄厲，像只無助的小。

今時今日，同樣的哭聲和眼淚重疊了當年的細節。

當日的不忍和今晚的織，周振霆心中一絞。

盯著小姑娘那雙近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淚眼，老爺子眸底像是被什麼重重地擊了下，他形了下，開口問:“歡歡，你小叔叔……是不是強迫你了？”

啜泣了兩下，那雙含淚泛著紅的靜眼中已然表明了一切。

周振霆這麼看著，心里驟然明白了一切，一氣涌上心頭，老爺子形踉蹌地后退了兩步。

沈稚歡眸一變，站起，快步上前，將老爺子扶坐在椅子上。

“……爺爺，您還好嗎？”帶著濃重鼻音的嗓音中著幾分的擔憂。

周振霆膛快速地起伏著，幾乎就是快要不過氣來。

“那個混賬、混賬！”說話間，周振霆手掌又重重地拍了下桌案。

“砰啪”的一聲，茶杯震落在地，應聲四分五裂。

突然的碎裂聲把沈稚歡嚇了一跳，見爺爺的臉因過分激而變得漲紅，臉一變，趕給他順背捋氣。

手臂掠過眼前，周振霆余中也得以看見那只袖子下掩藏的荔枝鐲。

老爺子目凝滯了兩秒，又抬頭去看，“歡歡，你手上的鐲子是誰給你的？”

聞言，沈稚歡也瞧了眼腕口那只澤瑩潤飽滿的玉鐲，頓了半秒，回答:“…小叔叔給的。”

話音落下，就看見剛才還一臉氣憤的老爺子冷靜了點，眼神出凝重的同時也有幾分復雜。

沈稚歡看不懂他此刻的神，但下一秒，周振霆又抬頭去看，

“歡歡，你實話告訴爺爺，那混賬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強迫你的？”

“ 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三個月前歡歡才剛滿十八沒多久。這畜生！周振霆搭在椅把上的手又是一用力，甚至冠冕堂皇地把荔枝鐲戴在小侄上。

氣急之下，老爺子不控制地咳了兩聲，那聲音幾乎沉重到肺。

看爺爺緒如此激，沈稚歡也跟著瞧了眼手里的鐲子，腦海中也不由想起當初男人的那句話。

“這是給你的，記得不要弄丟了。”

思緒進行到一半，便被周振霆接下來的話給打斷了。

“歡歡，爺爺會送你離開。但——”老爺子語氣頓了頓，又垂下了眼，像是有些難堪地開口:“爺爺可能沒辦法為你討回公道……”

……

日薄西山，涼涼的風從窗戶掠過，江付終于看見柵欄緩緩上升，一輛黑紅旗開了出來。

車窗閉著，看不清里面的景，但江付認得出這是周家的車，于是他瞬間也醒了神兒，啟引擎跟了上去。

而彼時，紅旗車，垂著眸，目沉沉地落在腕間那只荔枝鐲上，神中浮現出幾分沉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