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隊到了，沈聽瀾讓他們趕拿熱水給我。

他蹲下，滿眼張地看著我喝下，問：“覺好點沒？”

我搖搖頭，“還是疼。”

“來，我扶你起來。”

他小心地托著我胳膊，把我從睡袋里抱出來，將帽子一扣蓋住我整張臉。

他抱我出門時，低下頭用下著被風掀起的帽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到車上。

沈聽瀾讓司機先送我去醫院，善后工作給其他人。

我躺在后座上，卻覺得肚子里涼涼的，那個小東西好像要離開我似的。

沈聽瀾察覺到異樣，坐在副駕一直回頭盯著我看，他說：“再堅持下，救護車已經往這趕了，都會平安的。”

我眼角發熱，委屈又無助，帶著哭腔說：“我覺他要走了。”

沈聽瀾突然抓著我的手，鏗鏘有力地說：“不會的，都會平安的。”

我疼得蜷起雙，手按住小腹，閉上眼祈禱。

孩子，別離開我。

趕去醫院的路并不好走，雪太深，幾次陷雪窩里，沈聽瀾抄起工兵鏟跳下車除雪，又在后面推車。

行至半路，終于與趕來的救護車匯合，沈聽瀾將我抱上車，與隨車醫生代我的狀況。

這一路，他看似平靜的坐在對面，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我。

擔心一個人，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突然，又一陣疼，我擰起眉發出忍的，“唔……”

沈聽瀾對司機說：“大哥，能快點嗎？”

司機說：“老弟，這雪天路的，已經夠快了，再快就不安全了。”

他收回眼對我說：“再堅持下。”

我閉上眼點點頭。

忽的，手心一暖，他握住我的手，好似在無形的鼓勵。

我疼得用力抓著他，手背都摳出幾道指甲印來。

終于熬到醫院了，我被快速推到急救中心，經檢查確定我先兆流產，醫生據我病開了抑制宮的藥水。

我在床上掛點滴，沈聽瀾被醫生出去，“患者家屬，你跟我來一下，我跟你代下用藥的注意事項。”

“好。”沈聽瀾跟著醫生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冰涼的順著輸管流進我里。

不會兒功夫，沈聽瀾拿著一堆單據和藥回來，輕松地口氣跟我說：“醫生說及時的，別擔心，會保住的。”

我心里更慌了，剛才給我檢查的醫生說已經見紅了，還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他也是好意，不想讓我力太大。

“謝謝你，”我勉強提著一口氣，“能把我的包拿來嗎？我想打個電話。”

“在這。”沈聽瀾從兜里拿出手機給我，“李敘言應該快到了。”

“他怎麼來了？”我接過電話。

沈聽瀾掖好被角，說：“一直打不通你電話，估計也著急了，就連夜來白河了。我剛替你接了電話，本想告訴他你住院的事，他說雪鄉的醫療條件不如市里，正在給你聯系白河的醫院，等他到了會幫你辦轉院手續。”

我現在心的很，無心想其他的事。

“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我解鎖手機，就剩不到百分之十的電量了。

跟沈聽瀾要手機是想聯系二姨，但現在的況，這麼遠通知，只會讓二姨干著急，所以就算了。

沈聽瀾手機響了，接起來先看向我。

“我們在急診三號室，……沒睡，現在穩定的。”

說完，掛了電話，“他到了。”

我剛要道謝，門外傳來宜真的聲音。

“晚澄姐。”焦急的走到我床邊，“我剛知道你住院的事。”

握住我的手，急得快哭出來了，“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一個人被落在山里，就不會鬧得要……”

話還沒說完，已經哭淚人了。

“晚澄姐，你會沒事的吧。你會原諒我吧。我不是有意的，我當時不小心摔下來的，是我太任，非讓聽瀾陪我來醫院，要是我再勇敢點，他陪你去最后的點位，你就不會有事了。都怪我，都怪我，我恨死自己了。”

一副比我還委屈的樣子，要是我不說點什麼，倒顯得我不大度了。

可我現在心有余力不足，沒力氣跟爭辯，看向沈聽瀾，說：“我現在想休息。”

沈聽瀾拉起宜真，“宜真，現在需要靜養，你先回樓上病房。”

“我不，我要陪著晚澄姐。”可憐地看著我，“晚澄姐，讓我陪你行嗎？你沒事，我才能安心。”

我疼得額頭滲出豆大的汗，有氣無力地說：“宜真，我現在真的不想看見你，你先走吧。”

“晚澄姐，嗚……”抱著我哭，沈聽瀾把人拉起來，“宜真別鬧了。”

我疼得咬住，“唔……”

“你們在干嘛！”李敘言進來了，語氣嚴厲，臉肅然。

他走到我床邊，故意從宜真前穿過，將隔開。

“姐夫。”宜真怯生生地喚他。

李敘言對宜真卻毫不客氣，“這里是醫院，你又哭又鬧的，像話嗎？你家里人沒教過你，沈總難道也不懂？”

他看向沈聽瀾，“讓你朋友離開，我有話跟你說。”

沈聽瀾握住宜真的肩膀往外推，“宜真，你先回去。”

宜真知道自己闖禍了，低著頭，小聲說：“好，我回去。姐夫，你別生氣。”

李敘言看眼，并沒有理。

沈聽瀾把宜真送出去，李敘言俯滿眼擔憂地說：“別擔心，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市里的醫院我已經聯系好了，也找了這方面的專家。”

我抓住他襟，疼得一滴汗從鬢角滾下來，“李敘言，查宜真，把這兩天的事都查清楚。我不能白白被人扔在雪地里等死，我要知道真相。”

他輕著我的頭，目溫潤，“好。我會給你個代的，一個都不用會放過。”

我點點頭。

他說：“你先睡會兒，其他事給我辦。”

沈聽瀾去而復返，回來正看到李敘言弓著子在跟我說話，他直起，走到門口，“出來一下。”

沈聽瀾看我眼，才跟著李敘言出去。

他們說什麼我并不知道，但回來時只有李敘言一個人。

“我聯系了白河的刑警大隊，由他們出面調查，我會全程跟進。”

李敘言詢問我的主治醫生，目前我狀況不太穩定，不適宜轉院，路上顛簸更容易出現危險，建議觀察一晚明天轉院。

他坐在床邊，陪護我一宿。

第二天，轉院的救護車就在門口停著。

醫生讓我盡量減走，李敘言推著椅過來接我，他扶著我剛要坐起來，沈聽瀾沉著臉從門外進來了。

見他一臉不善，李敘言直起說：“沈總要是來替宜真求的，大可不必，我的態度昨天已經表達的很明確，追究到底。”

“隨便。”沈聽瀾滿不在乎的回了句，“我送上車。”

李敘言：“不需要。”

沈聽瀾完全不理會他，給我戴好圍巾，手臂從我下穿過，將我從床上抱起來就往外走。

我愣住了。

李敘言趕拎著我的東西追出來，“沈聽瀾，你放下。”

他每一步都走得穩穩地，垂眸凝視著我，問：“再問你一遍，這孩子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