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面無表的聽李慕珩把話說完，目在李慕珩沉靜的臉上停頓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陶夭，忽而失聲笑道：“你父親當年會一敗涂地，難道不是因為李承佑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導致？協議關乎到李家生死存亡，李承佑卻把協議給林嵐保管，不僅如此，到死都沒告訴你協議在林嵐手中。如果李承佑早些告訴你他將協議給林嵐，說不定還能替李家爭取一線生機。”

若由著江言的話清理脈絡，江言這話說的不假。但細細深思就會知道，江言用語言陷阱在打李慕珩原本的邏輯。陶夭在一旁替李慕珩了把冷汗，跟隨李慕珩多年，比誰都了解李承佑對李慕珩而言有多重要，即使李承佑死了，李慕珩也決不允許有人詆毀。

李慕珩出乎意料的，只輕輕抿了抿。

著竹在的淡定。

李慕珩從西裝兜里取出一支錄音筆扔到江言坐著的沙發上，不不慢地道：“好好聽聽你手里那段錄音，看到底是我李家不自量力對上了權傾一方的市長，還是你的大伯得魚忘笙，做了背信棄義的小人。”

江言偏過頭看著旁的錄音筆，沉默著將它拾起按下開關，里面傳來三年前郭瑞與杜蕓在醫院的對話。

江言將錄音筆在耳邊細細凝聽，一開始面不屑的他眼底有憤恨和怒意逐漸匯集，然后漾開來。冷冷地盯著李慕珩，恨不得將手中的錄音筆碎以泄心頭之恨。

趁江言聽錄音這段時間，李慕珩才得空打量整棟別墅的部環境。與三年前無異，別墅依然奢華氣派，客廳屋頂中央的水晶燈價值百萬，一顆顆菱形水晶懸吊著，在燈的映照下散發著耀眼的芒……

林嵐陷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沒能回神，江越怕誤會什麼，正開口化解兩人僵冷的氣氛，林嵐已開口打斷他，“你是藍音重視的人，如果連你都不知道小箬的生父是誰，那我想……也沒必要去找DNA了。畢竟人海茫茫，又能到哪里去找那個男人？即便找到了，如果是個品行不好或者脾氣暴躁的人怎麼辦？把小箬給他，我反倒不放心。”

江越輕輕松了口氣，“小箬格溫順乖巧，適合留在你邊。雖然你不是的生母，但等小箬長大了，會明白你對的毫不比親生母親。”

林嵐坦然一笑，“我會給足夠的。”眼中含著彩，“江越，說句很自私的話，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我希你一輩子也別更改。”

江越皺眉，旋即了然。林嵐看他聽明白意思了，轉往路口走去。

江越突然拉住的手，手上力度略重，林嵐被迫停下。偏回頭看著江越，薄暮暈染下，江越的五顯得迷離，像遠方蜿蜒的山脈，給人一種神又神圣的莊嚴。

“你真打算照顧小箬一輩子？”

林嵐看著江越，“是我兒，照顧是我的責任。但也用不上一輩子，等小箬長大工作了以后，就不需要我照顧了。我要做的是在這二十幾年，保護，讓平安健康的長大人。”

“那你的以后呢？有打算過嗎？”

“我的以后？”

“不打算家，不打算給小箬一個完整的家庭，不打算給小箬一個……父親嗎？”

林嵐愣了愣，眼神不自覺地飄向遠方，仿佛這個問題與很遙遠，答案更是從不曾想過。到手上江越的力量越來越重，溫度越來越炙熱，下意識地想要將手回，卻被江越一下子拉了懷中。

林嵐頭磕在江越堅實的膛上，大腦有一瞬的空白，目無意中及到前方一輛緩緩駛來的黑轎車，撞上車那對幽冷深邃的眼眸，覺得自己像落空谷里無底又狹窄的深淵中，被絕的窒息包裹。

車里的人也看見了，四目相對，卻下意識地看向副駕駛的另一個人。原本僵的似被一盆冷水澆下，渾凝固了，所有失去了知覺，只有腔里那顆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

江越在頭頂說：“昨天我對你說想給你和小箬一個家，并不是為了彌補，也非一時沖，而是真心想和你組建一個完整的家庭。我這輩子沒對多人過真心，唯獨你，讓我挖空心思的想要把你留在邊。回老家那天晚上，我們的車被困在泥石流里，生死一線的關頭，我除了憾沒能替我母親雪恨，更憾無法與你再多幾年相的時。

如果我早知自己會像現在這麼你，三年前我一定不會讓你遭遇那些苦難，在知道你有危險、委屈的時候，我就應該及時的出現幫你，做你能夠依賴甚至信任的人……林嵐，我的心意你明白嗎？”

江越生剛直孤冷，不善表達，能說出的這番的話連他自己都很意外。

黑轎車逐漸消失在視野中，淹沒在夜里，林嵐的目像跟著被帶走了，飄遠到不著邊際的另一個世界。

許久，才收回目，將方才耳邊聽到的話在腦海理了理，“曾經我在想，如果有個人能住進你心里，被你著寵著，一定是世界上幸運又幸福的人。”林嵐笑了笑，撐著江越的腰側想要拉開距離，一字一句地說：“但那個人，不會是我。”

“為什麼？”江越雙臂收，再次把林嵐圈在懷，聲音不可自抑的激，“你不是說不恨我的嗎？為什麼不肯接納我？”

“不恨不代表，不也未必就是恨，這世界上的不是只有恨兩種。”林嵐的反抗換來江越更沉重的錮，索放不再徒勞，靜靜地說：“我如今最怕最恨的就是‘早知’二字，因為我比你更后悔多年前那些決定。如果早知有今日，三年前李慕珩與綁匪搏斗的那個晚上，我就應該選擇逃走，而非跑回去救李慕珩。再早點，我會選擇不去季氏上班。追溯源，我就不應該認識李承佑。將一切掐斷在源頭，后面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了？”

江越無語反駁，力量漸松。

林嵐獲得自由后，站直了，與江越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但我們沒有第三眼，無法預知未來，只能活在當下，在事一步步發展后做出合理和正確的決定，即便不能所有事都稱心如意，減未來后悔的幾率也好。”頓了頓，深吸口氣，鄭重其事地說：“而我現在的決定，是拋棄過去所有的一切重新生活。”

江越擰眉看著，“跟我在一起，我一樣能給你想要的生活。”

無論質還是，江越覺得自己并不會虧待。

林嵐搖頭，釋然的笑容很好，如四月雨后清涼的風，一種寧靜到骨子里的通，“江越，你忘了嗎，三年前我所遭遇的那些事，都是拜江家人所賜。我的新生活里，怎麼可能再允許他們出現？”

“你心里還是放不下三年前……”江越以為是因為恨江容清和杜蕓連帶著恨屋及烏，故而才拒絕自己。

林嵐反問，“你不也一樣放不下你母親的死嗎？”

果然，江越眼中浮過一抹淺淡的恨意。

雖然稍縱即逝，但林嵐還是捕捉到了。

微微翹了翹畔，低垂眉目，轉就走。背過江越之后，臉上的笑容漸漸斂起。

江越愣愣地站在原地，覺掌心還殘留著林嵐上的余溫，滿滿的全都是，他張開手又合上，里面什麼也沒有。

事實上……從未抓住過。

林嵐離開別墅區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市區，停靠在半山上的車被警隊拖走了，今天沒力去理，頭重腳輕的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上。

許是山上太涼了寒，下了車就蹲在路邊干嘔起來，但胃里什麼也沒有，嘔出來的都是酸水。

無力地靠著旁邊的樹，全重量都在腳上，肩上仿佛扛了不堪重負的東西，彈一下都很困難。

目無意中落在街對面一家人用品店，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例假好像延遲了。

一下子慌了起來，扳起指頭一天一天的數，數了五六遍才消停。自從上次流產大出后，的例假變得紊，但大多數時候都在提前，而這次已經推遲了七天。

那次被人下了藥與李慕珩發生關系，當晚奔波去接小箬，第二天又遭遇小箬被老板綁走的事，完全忽略了事后的避孕措施。

穿過馬路跑到街對面的藥店買了一只驗孕棒，到就近的公共廁所測試，測試結果是兩條紅杠。不死心，又去另外一家藥店買了一支再測試一遍，結果一樣。

懷孕了。

把驗孕棒扔進垃圾桶里，回憶像洪水猛洶涌而來，沖著的神經。突然覺得很可笑，并且也笑出了聲來。蹲在廁所的角落里，雙手捧著臉沒心沒肺地笑，雙肩抖著，眼淚卻從指中溢了出來。電話在包里不斷地震，一遍又一遍，鬧的越加心煩意。

過了很久很久，才逐漸平復好心，然后用力抹了一把臉，翻開手提包拿出手機。

方才的未接來電是陳梅打來的，用力吞了吞嚨，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邊著明的位置邊回撥過去，“怎麼了？”

“林小姐，小箬一直哭鬧，我怎麼哄都哄不住，所以……”

“我馬上就到家了。”掛斷電話，撐著的廁所隔板想要站起，許是長時間保持深蹲的姿勢，突然起牽扯到腹部刺激到某樣脆弱的存在，導致腹部傳來尖銳的痛，隨著一暖流從里面溢出。

惶恐著手去，黏黏的覺，攤開掌心，目的是一片紅。而刺眼的視覺沖擊伴隨著強烈的暈眩一并襲來，淹沒了最后一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