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如果把畫帶走，父母回來時一定會發現。但見家里積塵厚重，想父母應該很久都沒回來了，即便家里丟了東西，也只會懷疑可能是進了小。

于是踮起腳尖，把畫取下來。

江越只覺得心口好像被什麼東西著，悶得慌。

“天快亮了，我們先回去吧。”林嵐提著畫低頭從江越面前走過。

江越站了兩秒，回頭著林嵐的背影，苦一笑。

兩人順著原路返回到車里，剛上車蒙蒙細雨就變傾盆暴雨，雨刮不停地晃清理擋風玻璃上的積水。

林嵐提議自己來開，江越沒有答應，說是怕沒休息好。林嵐拗不過，只好坐在副駕駛保持清醒，與江越一起觀察前方路況。

不如來時的順暢，大雨增加了行駛的難度，江越對這片區不悉，開車時必須得保證全神貫注和小心謹慎，以免不小心發生意外。

兩人都屏息看著前方，每轉過一道急彎，兩人都會輕輕松口氣。途經一道山坳，忽聞一聲轟隆巨響，一個巨大的石頭從天上飛落而下，正落在路中央，阻擋了車輛的前路。

江越察覺可能出現山坡，理智讓他急忙將車倒退，但為時已晚，一片山不堪大雨的侵襲肆，松的泥土落到馬路上，像張開盆大口的猛，將車淹沒覆蓋。

“小心。”江越松開方向盤，第一反應是把林嵐拉自己懷中，抱著的頭。

他記得的頭過重創，不能有一一毫的撞擊。

林嵐被嚇蒙了，大腦一瞬間是空白的。遇見天災，人渺小的如同一株野草，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也做好被落下來的山淹沒的準備。好在下來的山面積不大，加上車材質堅固，除了駕駛室的門被到變形外，連玻璃都沒有碎裂。

江越將林嵐抱在懷中，常年保持鍛煉，使得他的膛朗結實。沉穩有力的心跳似乎在證明，他的膛比這大山還要堅固。

林嵐被江越摟得死死的，第一次到被人視作生命般重要的存在。

林嵐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匯來形容自己的心，千萬般緒涌上心頭，到邊卻只有一句，“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江越在頭頂說：“沒什麼連累不連累。”再摟三分，江越發自肺腑地道：“我們不會有事的。”

溫厚低沉的嗓音，像在安，又仿佛在給希。

林嵐頭埋在江越口，沒有彈，怕一個微小的作會再次引發塌方。江越也維持著這個姿勢，忽而覺口有一意，他皺了皺眉，低眸看著林嵐烏黑的長發，以為被嚇哭了，無聲地收了手臂，將林嵐抱得更。

確定形勢穩定，林嵐才慢慢坐直。由于車被困，車子又沒有天窗，他們只能向外界求助。

林嵐拿出手機，當看到信號格顯示的無信號三個字時，絕鋪天蓋地而來，心也一點點地沉下，轉頭看著江越，聲音帶著哭泣過后的沙啞，“……沒信號了。”

江越眼神一黯，抬手解開安全帶，小心翼翼地從置筐里拿出手機，一樣顯示無信號。

四目相對，彼此都沉默著。

江越率先整理好心，將手機放回原，眼中著無能為力，心也一點點地沉落，卻仍是輕松地笑了笑，“我們現在坐的這輛車是防彈車，車有加固的裝甲鋼板。而且這是通往城區的主干道，應該很快就會有人發現我們。”

江越沒有說出另外一層意思。

這是一個兩面靠山的山坳，雨勢現在不減，如果山再出現坡，他們會被連車帶人的深埋，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

聽天由命，生死難料，也許下一刻大山就要了他們的命。

江越抱著樂觀的心態在等待救援，林嵐不想因為自己的悲觀影響他，看著前方一片黑暗，輕輕靠在椅背上，認命般放松了肩膀，“江越，我一直都在欠你……這次……”

“這次我可不會像以前一樣不求回報了。”江越深沉的目像無法抗拒的漩渦，牢牢地鎖住林嵐的雙瞳，“等我們回了南城，我會找你要回報，還要算上之前的一起。”

即使眼前面臨的是窮途末路，也要抱著萬分之一的可能給自己希，這是江越素來不變的人生觀。

江越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無形中潛移默化了林嵐的思想，愁眉舒展，笑道，“如果真能回去，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會記住你這句話。”江越坐直，換了一個話題，“剛才面臨生死一瞬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腦海里一片空白，過去仿佛就是一張白紙，上面什麼也沒有。”林嵐蹙了蹙眉，三年前經歷過類似的險境，那時心里裝著很多放不下的人，哪怕在昏迷前一刻，還在默念著有些人的名字。如今，只覺得剛才的自己就好像失憶了，誰也想不起，也不知道該去回憶誰。

忽而笑了聲，頗有些自我嘲諷的意味，“事實證明，我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長舒口氣，林嵐又問江越，“你呢，你剛才在想什麼？”

江越緘默半會兒，“我在想，如果這就是生命的終點，我會很憾。憾沒能替我母親報仇，沒能與所的人好好的吃頓飯，沒能會過作為人，最簡單平常的天倫之樂……”

“你……”

“在我小的時候，我經常做噩夢。夢見有個人在我家里放了把大火，一個男人和縱火的人站在房子外面，眼睜睜地看著房子被大火燒掉。大火熄了以后，消防隊的人從廢墟里抬出一被燒焦的尸……”江越靠著椅背，語氣平靜的仿佛在講一個久遠的故事，“在夢里，我看清了那尸的樣子，面目全非，沒有頭發，散發著濃烈的焦味，聞起來令人作嘔。而我竟然很不爭氣的……在夢里干嘔起來。

從那以后，我經常反復地做同樣一個夢，有時半夜從夢中醒來，我爬到床底下蜷著不敢睡，一直熬到天亮。”

林嵐震驚地看著江越的側臉，“江越……”

江越仿佛陷自己的思緒，沒有理會林嵐的打斷：“我一直以為那是一個夢，我問過我父親，他說那是我看多了鬼故事才會做噩夢，一開始我也信了，再不看鬼故事。直到后來有一天，我從藍音父親那里打聽到我母親的死因，才知道……那是我小時候的記憶。”

林嵐出手握住江越的，此刻才發現江越手很冰涼，車的燈也在這個時候熄滅，再不能視。林嵐聽見江越在說：“我那年六歲，記憶模糊，所以當時的場景就用做夢的方式在腦海里加深了印象，直到我慢慢地開始有了記憶，那個場景就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林嵐抓江越的手，想要給他一點安。卻發現江越手抖得很厲害，的力量微不足道的本無法幫他。

黑暗中傳來一聲長嘆，隨后又是一陣輕笑，在手不見五指的車廂里，顯得格外凄涼，“我知道你一直想問我為什麼幫你，這就是答案。”

因為母親被江灝和杜蕓害死，他想要為母親報仇，所以才幫對付杜蕓夫婦。

林嵐開口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邊又發現所有的語言卻變得很蒼白，甚至怕適得其反，只能握江越的手，讓他到自己的存在。

經歷過很多波折和磨難，甚至差點命喪歹徒之手，卻依然無法對江越承的痛苦同。

因為毀掉他的人……是他的父親，是有緣關系的至親。

大雨整整下了一晚上，很多地方都出現山坡或塌方等事故，單是從太隆這個小鎮到縣城里，大大小小都有十幾。

救援部隊趕到現場，將馬路上的泥土石一一的清理，到山坳時已經是早上八點過。江越和林嵐被解救出來是上午九點多，救援部隊的人看到二人毫發無損，出欣的表。

救援部隊派車把他們二人送回縣城，未免耽誤時間，江越和林嵐坐大車回南城，林嵐從始至終抱著那幅畫，卻心懸江越。

只是江越卻一如往常，平靜，淡然。

一路折騰，回到南城已是中午，江越先送林嵐到小區門口，臨別時江越突然給了林嵐一個擁抱，后背微弓著，頭深埋在林嵐細長的頸間，像不舍離別的，在耳邊低語，“林嵐，人總要想前看，才不辜負未來的生活。有些人不在了就放下，別為難自己。”

林嵐蹙眉，手中的畫重了幾分，混的心緒緩緩收回，江越也在這個時候松開。

“我會的。”抬眸看著江越溫和的眉眼，林嵐以為江越會說什麼，眼神閃爍著，“你通知司機了嗎？”

“司機很快就到。”江越剛說完，他的專車已經停在了小區門口，林嵐看著他上車，直到車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