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開包廂房門走進去，揮手示意保鏢離開。房門關上，他踱步走到屏風前，隔著屏風隙看向里間的人，“他來找你做什麼？”

“表面讓我幫他瞞沈月卿的罪行，實則試探我的底細。”房間安靜了片刻，老板幽幽道：“他故意激怒我，想在我憤怒的狀態下尋找我的特點，想必是已經有懷疑的對象了。”

“李慕珩在懷疑誰？”

“一個相貌丑陋，有頑疾的人。”

男人覺得匪夷所思，“李慕珩邊并沒有這樣的人。”

老板輕笑了聲，“你跟在他邊這麼多年，還猜不李慕珩的弦外之音？相貌丑陋是人天生的缺陷，說明他懷疑的對象，是他悉到清楚地知道對方一切缺點的人，卻依然足夠相信對方。有頑疾的意思，不過是換對方的份證明他們間的信任。畢竟這世界上，可真沒幾人愿意把上久治不愈的病，告訴給非親非故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懷疑我？”男人微微閉眼，帶著難以確定。

“來此之前，他沒有通知你，足以證明他已經開始提防你。”老板轉大班椅面朝包廂門口，昏黃的燈灑在他臉側，能看到單側面部模糊的廓，鬢角短發打理窄靴型，暖暈下，清瘦的臉頰愈發和，“所以我們要加快作，盡快把事終結。”

男人轉走到沙發旁坐下，顯然老板的提醒令他心生憂慮，他沉思道：“既然你想盡快把事終結，為什麼只讓江容清要百分之二十的份？李慕珩個人手中持有北亞份的百分之五十，加上匿名收購人的部分，共擁有百分之六十幾，即便從他個人名下拿出百分之二十，對他在北亞的地位并不影響。”

老板道：“我查過李慕珩份權重，李慕珩想穩住局勢，并且不讓其它董事發現他就是三年前匿名收購權的神人，轉給江容清的份必然是他三年前私下從其他幾位董事手上收購來的那部分。雖然是匿名，但占他個人份的百分之二十。他轉給江容清之后，就只剩下郭董事長囑中百分之五十的份。一旦這百分之五十沒有了，他在北亞就不再有一席之地。”

燈隔著屏風顯得朦朧不清，為老板的聲音染上一層寒，“與江容清的轉協議一旦簽訂，他三年前的卑鄙行為也就有了證據，適時將此公諸于世，李慕珩就了整個資本市場人盡皆知、忘恩負義的下作小人。這樣他在整個商界，將永無翻之日。”

“那沈月卿呢？”男人追問，“你打算怎麼置？”

但這次，男人等了良久，老板也沒有給出答案。

林嵐走出金年華準備乘坐來的那輛車回南山居，被李慕珩拉進了他的車里，說是要帶出去吃飯。

李慕珩驅車到市中心廣場，帶林嵐去西餐廳用餐。經過一家湘菜館，林嵐翹首往里張了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林嵐以前很喜歡吃辣，三年前遭重創以后，謹遵醫囑戒掉重口味，加上要照顧小箬的飲食，主換清淡類，過上了養生的生活。

李慕珩見饞涎垂的樣子，不由分說地握住的手，直接往隔壁的西餐廳拉，其名曰，“晚上吃點清淡的。”

林嵐忍不住腹誹：“老年人。”

用餐期間，兩人都秉承食不言的德，各自認真地用著食，兩人間的氛圍仿佛只是湊巧走到一起的陌生人，在這家餐廳拼了個桌，誰也不認識誰。

林嵐偶爾瞄李慕珩，眼前這位長相俊吃相優雅的男人，確實擔得起可餐。

晚餐進行到一半，林嵐手機突然響鈴，翻出手機一看，是歐洋發來的視頻郵件。隨后歐洋打電話來說，“嵐姐，你要的監控我發你郵箱了，你記得查收。如果確認是誰撿走了你的東西，你直接告訴我，我去把東西要回來。”

林嵐掛斷電話，見李慕珩吃得投，沒有打擾，起到洗手間點開視頻下載到手機上看了一遍。

穿白西裝的男人第一次出現在鏡頭里，按下暫停截屏，再晃大數倍仔細辨認。雖然只是一個模糊的面容，但林嵐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份。

關掉手機，林嵐背靠在墻上蹙眉沉思了幾分鐘，一番糾結，將視頻和照片全部刪除，同時發短信告知歐洋，“歐洋，很抱歉麻煩你，東西我剛才找到了，在我車上，謝謝你。”

歐洋很快回復：“不用客氣，東西找到了就好。”

林嵐回到餐廳，李慕珩已經吃完，兩人一起回南山居。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林嵐偏頭著窗外，車勻速行駛，悉的街景急速倒退著。許是看得過于專注，李慕珩了好幾次才回過神。

“從金年華出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發生什麼事了？”李慕珩骨節分明的雙手掌著方向盤，關心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總會變了調。

林嵐閉了閉眼，緩解眼睛的干，別過頭看李慕珩，“你在里面跟老板談話時，我遇到一個人。”

“什麼樣的人？”

“以前見過幾次面，但集不深。”林嵐垂下眼簾，將目移向前方，“也許是太久沒見，看到他有些意外。”

李慕珩一邊開車一邊問：“打招呼了嗎？”

“沒有。”林嵐靠在了座椅上，“當時沒有認出來是他，肩而過了，剛剛才突然想起。”

李慕珩笑，沒再說話。

“你怎麼突然去見老板……”林嵐換個話題：“不怕打草驚蛇嗎？”

“從你到我邊那一刻開始，這條蛇就已經主出擊，我今天去不過是與他照個面。”

林嵐深知這三句話并非李慕珩今日去找老板的目的，但李慕珩目前與老板勢同水火，不打算參與的太深，“你就不好奇在你進去之前，我跟老板說什麼了嗎？”

李慕珩眸一沉，語氣仍顯淡定，“這是你跟他之間的事，我不會過問。”

“為什麼？”

“你有你的原因。”

林嵐蹙眉，無聲苦笑。

“李慕珩。”林嵐低聲喚著他的名字，是重逢以來第一次平靜到不帶任何緒，“你在這個世界上，有最信任的人嗎？”

這話似乎引起了李慕珩的興趣，他微微側頭看了林嵐一眼，“信任這兩個字其實很空泛，它的定義需要無數個事實去論證。所謂最信任，是據時期、場合而定。比如此時此刻，你將生命安全托在我手中，坐在我的副駕駛，何嘗不是對我開車技的信任。但下了車輛車，你信任的那個人或許就不再是我，而是老板。”

林嵐眼瞼一，有些詫異，“你看的很徹。”

話音剛落，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若非系了安全帶，林嵐的就要飛到擋風玻璃上。安全帶將拉回座椅，驚魂未定地抓安全帶，雙目惶恐地瞪著李慕珩，氣息不穩地冷聲質問：“你干什麼？”

李慕珩一腳踩在剎車上，一手握著方向盤，“我只是向你證明，任何時候，如果你腳下沒有剎車，就不要輕易相信掌握方向的人。”

“李！慕！珩！”除了咬牙切齒吐出這四個字，林嵐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李慕珩這個有事實論證的真理。

他所謂的剎車，其實是退路。

沒有為自己保留退路，就不要傾盡一切地相信任何人。

看著林嵐想發火又強忍著的模樣，李慕珩角浮起一抹笑意，看了車外后視鏡中跟蹤許久的那輛車，他突然探起，一手摟著林嵐的肩膀，將整個人攬自己面前，傾吻了上去。

林嵐的思維跟不上李慕珩一系列出其不意的舉措，下意識手去推李慕珩偉岸的，李慕珩索松開方向盤用雙手將整個人都圈懷中，食髓知味般加深了這個吻。

現在是晚上七點，又在大馬路的臨時停車道上，林嵐生怕被人看見，故而極力地推拒著李慕珩。李慕珩也不再得寸進尺，在林嵐惱怒之前，放開了。

呼吸自由的林嵐怒瞪著李慕珩，揮手想賞李慕珩一個回禮，手剛抬起又放下。想罵人，張了又合，愣是罵不出一個字來。

李慕珩反倒一副尚未饜足的表，雙眸含笑地看著。

林嵐覺得李慕珩就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冷冷地盯了李慕珩一眼，解開安全準備下車遠離這個危險人。手還未及到車門，車子嗖的一下重新回到馬路上，耳邊只聽見李慕珩低沉的嗓音，“時候不早了，有什麼事等回家再說。”

林嵐咬著牙關，怒火中燒，終于忍不住怒道：“李慕珩，你就是個無賴。”

“謝夸獎。”

林嵐怔然。

著實不知，曾經不可一世又自大強勢的北亞集團總裁，怎麼就變無賴了。

車輛后方，季呈延握著方向盤，雙目赤紅地看著逐漸沒車流的黑轎車，忍的憤怒再也控制不住，重重一拳擊打在方向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