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林嵐讓陳梅在家里陪小箬，開車直接前往金年華。車剛停穩，保安就上前來替開門。把鑰匙給保安，徑直往樓上走去。

途經副總經理的辦公室，聽到里面傳來子細細的低聲，側目看了眼虛掩的門，從門可見里面有兩道影正在酣戰。

林嵐無奈搖頭，心里暗道這些人辦事兒的時候也不知道把門關好，被旁人看見了多不雅觀。

走過去將門輕輕地拉上，在關門的瞬間，聽到那個人在問：“你們還沒派人去找藍音嗎？”

“老板昨晚都代了，不用去找，自己會回來。”

關上門，林嵐轉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沒走出兩步，忽然又好似想到了什麼，眼神忽而變得沉。

老板似乎料到今天會來，早已在包廂里坐著等。包廂里所有保鏢都被遣退了，顯然老板今天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與談論。

“步伐輕快，想必昨晚這場鴻門宴收獲不。”老板話中有話。

林嵐端莊地站著，藍緞面連將的材襯的更加玲瓏有致，對老板的欣付之淺笑，“不僅確認了三年前綁架我的人是杜蕓，還從李慕珩那里要到了三個月，細算起來，收獲確實不。”

“要到了三個月？這話聽起來很有意思。”

“李慕珩讓我跟他三個月，三個月，我可以盡我所能的報復他，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會容忍，不僅如此，他說他還會幫我對付江家。”

“你信了？”

林嵐心中說李慕珩比你靠譜，話到邊卻了，“不全信。”

“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拿不定主意，想來聽聽你的想法。”林嵐轉走到沙發旁坐下，手撐著下偏頭著屏風后面，依然只能看得到老板的半個頭頂。

即便如此，林嵐依舊對這個神的人充滿畏懼，“我本想用李慕珩人的份去刺激杜蕓和江容清，但這種辦法上次在江容清上試過了，當時是很奏效，卻并沒有實質的作用。昨晚宴會上還被江容清擺了一道，讓杜敬逸發現了我的份。”

“你憑什麼認為，我有辦法？”

“這一切不都是在你的算計之嗎？”

“我算計你，你有什麼是值得我算計的？”

“我當然不值得你費心思算計，我說的另外一個人，因為……你在引他局。”

“哦？”老板語氣明顯著好奇，“你覺得我在引誰局？”

林嵐眸輕抬，“李慕珩！”

“呵呵……”老板冷的笑了一會兒，才說：“你如何斷定我在引李慕珩局？”

老板的笑聲在昏暗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森詭異。

林嵐沉片刻，才道：“北亞集團雖然是金年華的老主顧，但以往來金的都是陸臨舟。偏偏那天李慕珩和江容清都來了，而后你告訴我陳桂東的下落，說李慕珩參與了這起案件。我為了先一步找到陳桂東，在份被揭穿之前把當年的事了結，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去調查陳桂東的線索。可正是這樣，反而過早在李慕珩面前暴了自己！

你知道李慕珩從未相信我死了，李慕珩再見到我，必然會加調查三年前的真相，這樣我們兩個人無形中就被拴在了一條線上。你想要的，正是讓李慕珩認定我就是林嵐。你讓我去北亞集團找李慕珩拿房產轉贈書，無論敗，都在你的計劃之，所以我要求撤掉竊聽你才答應的那麼爽快。”

“撤竊聽是你自己主要求的，難道我還能控制你的想法？如果我真像你說的想要算計李慕珩，我更應該留下竊聽才對。”

“私被人拿來利用，是人都會擔心還會有下一次，保護私本就是人之常。至于你為什麼會答應撤掉竊聽，我想……你是覺得李慕珩已經進了你的圈套，不需要這件東西來監視我了吧。”

“但這并不能證明你的推測。”

林嵐清淺一笑，語氣輕緩平靜，“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串聯起來就會發現，你一直在把我往李慕珩手里送。你當初答應我會幫我找到陳桂東，查清三年前綁架我的幕后指使人，但陳桂東卻落了警方手里，在這件事上你失信與我，我看不到希，肯定會另擇他人相助。我邊只有江越和李慕珩，那日你在我面前對江越的評價，已經幫我做出了選擇。昨晚你如果不是已經確定我在做什麼，你會對我的行蹤不聞不問？而且我剛才說李慕珩愿意幫我時，你的語氣很平靜，似乎這一切早就在你意料之中。

還有一點，杜敬逸為藍音的事來金年華鬧那麼大靜，你如果有心要瞞我的份，應當是私下與杜敬逸解決，盡量避免被更多人知道我是假藍音。可你卻大張旗鼓地把杜敬逸送警察局，鬧得人盡皆知。反觀作為當事人的我，既沒有接到你的電話，也不見你來找我。許是因為你深信，事鬧到這種程度，李慕珩不會不管我的死活。”

老板說：“你上沒有竊聽，我也沒派人跟蹤你，我又如何得知你跟李慕珩在一起？”

林嵐收回目，細思著說：“這個問題我也思考過，你到底是怎麼做到足不出戶卻將一切掌控，同時還讓事的發展顯得順理章毫無破綻。你足夠了解我，那麼李慕珩呢？你如何得知李慕珩的一舉一？又如何肯定他做的事會朝著你的計劃發展？

千百個答案里，無外乎兩種可能，要麼李慕珩邊有你的線人，要麼……你本就是那個線人。”

一口氣說完，并沒有覺得輕松。

昏暗的房間里安靜了很久，抑的氣氛在幾十平的空間里流轉，直到從里面傳出慢節拍的掌聲。

老板長吁口氣，仿佛心中一塊巨大的石頭，終于挪開了一點。掌聲停止，老板笑了聲。

“沒想你竟然將這段時間的一切串聯起來做了脈絡梳理，且逐步分析我的用意，真我甚欣……其它你都猜對了，唯獨竊聽估錯了我的用意。我之所以答應你的要求，是源于你跟江容清在電梯里的對話，讓我覺到你對我有了防備，與李慕珩并無關系。”

林嵐蹙眉不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概是因為……我和你一樣，心里懷恨。”老板失聲一笑，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你不是想知道我做這些的原因嗎，今天我可以告訴你。”

林嵐下意識坐直，凝神靜聽。

老板一不仿佛沒有生氣的木偶，聲音依舊低啞，“這件事得從二十幾年前說起，那個時候的南城可沒現在這麼繁華。在一次上級重要會議上，南城突然被列為西南地區重點發展城市。這個消息一經散開，南城的每一寸土地，就了眾多地產和投資公司競相爭奪的目標。其中競爭最激烈的，就是現在南城市中心廣場建設的這個項目。當時競標的有幾百家公司，你知道最后是誰把這個項目拿到手了嗎？”

“我記得市中心廣場是天海集團建設的。”林嵐曾在新聞上看到過，大學老師上課時也數次提到，說市中心廣場是南城的繁榮的象征。

老板道：“沒錯，在幾百家優秀企業中穎而出的，是天海集團的李永卓，這個在南城地產經濟發展史上留下重要一筆的傳奇人。”

說到這里，老板的語氣變得沉了，“不過那時候的天海集團，還只是一個幾百人的小公司，稱不上大公司。能一路過關斬將為最后大贏家，照市里的說法，是為了扶持本地企業。”

“還有其它原因？”

“這個世界上，所謂的扶持，都是建立在有利益可取的基礎上。李永卓能拿到這個項目，是因為他收買了江灝兄弟倆，當時在市里擔任要職的江灝和他弟弟江瀚從中斡旋，最終才拿到這個項目。為了這個項目，天海集團掏空了所有資金，上天海全部資產，江灝和江瀚兄弟覺得有利可圖，也參與了進來，占了部分份。

李永卓許是害怕二人反悔，就要求二人在私下簽訂了一份協議，協議容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容。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份協議對江灝和江瀚是個莫大的威脅，不然李永卓也不會上辛辛苦苦創建起來的天海集團去搏。

后來，江瀚反悔了想要退出，走了他投進去的那筆錢，李永卓和江灝看到了利益，也不在乎江瀚要不要繼續。兩人聯手，將這個項目進行到底。”

“他們后來賭贏了？”

“當然！”老板沉沉笑道，緩了一陣，他才繼續道：“李永卓和江灝賭贏了，市中心廣場為南城的CBD譽國際，天海集團因此聲名大噪，日進斗金，一舉為全國最大的投資公司。江灝的仕途一路亨通，很快就升職了。升職后，江灝擔心江瀚把這件事泄了出去，設計陷害江瀚，雖然江灝后面念及兄弟之把江瀚弄了出來。但宦海沉浮，誰能猜到下一刻生死。于是江瀚決定棄政從商，改名換姓為郭瑞，創建了北亞集團。”

聽完這些，林嵐不忍唏噓。

原來江灝、郭瑞、李永卓三人間，竟然還有這樣的糾葛。

作為旁觀者，結合三人后來的份地位，林嵐首先想到的是，“江灝當了市長，李永卓手中的協議，豈不了他權位最大的威脅？”

“這就是天海集團為什麼會走向滅亡的原因。”

林嵐問：“天海集團破產不是季巖東搞的鬼嗎，怎麼會跟江灝有關？”

“季氏集團不過是江灝手中的一顆棋子，真正幕后掌控這一切的，是江灝本人。包括李承佑的死，都有可能與江灝有關。”

李承佑……

提到這個名字，林嵐只覺心口一陣悶痛。

熬過幾秒，才開始思考老板說的話。

江灝擔任市長以來，一直深得老百姓的敬重，就連父親也對這位清正廉明的好充滿敬佩和擁戴。這樣的江灝不可能親自手，以免不慎將自己搭進去。要保萬全，必須除掉最大的威脅。所以他才利用季巖東，以商界常見的龍虎斗的方式，終結李永卓在南城的神話。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本就是這些野心家玩弄權謀取利益的手段。只是沒想到，在這里面江灝竟然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

如果老板所言無誤，李慕珩豈不是娶了他仇人的兒？

李慕珩在仇恨中掙扎了那麼多年，卻不知他最大的仇人竟然是自己的岳父。

如果他知道真相，當如何自？

此時此刻，林嵐心中竟沒有一報復的快意，反而為李慕珩到心痛。

“你是不是在想，李慕珩是否知道他娶了自己最大的仇人的兒？”老板似乎能猜準林嵐的心事。

林嵐心有一瞬的慌，抬眸著老板的背影，抑制住心里的張，低聲音問：“他知道嗎？”

老板呵呵冷笑了聲，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以李慕珩的手腕，即便了解的不全，也多知道江灝跟這件事不了關系。”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娶江容清？”

“因為啊……一個人曾為了他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他要為此付出代價！”老板的聲音很輕，很慢，似從地獄深飄來。變態的語氣帶著蝕骨的寒意，將整個包廂都籠罩上一層令人骨悚然的冷氣息。

林嵐了有些發的雙，心里第一次對這個人產生強烈的恐懼。從認識老板以來，老板一直留在金年華，深居在這個包廂里，怎麼會知道李永卓等人的。

這個人，到底是誰……

“天海集團破產，李永卓走上絕路，到死都沒有拿出協議威脅江灝，足以證明協議目前還沒有落到江灝手中。”老板反被為主，刻意提醒道：“如今你已確定綁架你的幕后指使人是杜蕓，也就意味著六年前郭家的綁架謀殺案跟杜蕓不了關系。你要是真鐵了心要報復他們，目前只有兩個辦法，其一，找到李永卓和江灝簽訂的協議，李永卓只剩下李慕珩一個后人，李慕珩一定知道協議的下落。其二，想辦法拿到陳桂東的供詞，通過陳桂東這條線索再深調查，找出當初與杜蕓接頭的人。而這兩樣東西，你都可以通過李慕珩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