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帶小箬一起去逛了趟超市，買了做牛排的食材準備晚上親自下廚。陳梅不在的這段時間，小箬的生活起居都由自己一手打理，林嵐也尋思著再找一個保姆來照顧小箬。

剛到家門口，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突然竄了出來。林嵐定眼一看，竟然是消失了好幾天的陳梅。

陳梅風塵仆仆的樣子看上去很疲倦，雙手不安地攪著角，不敢看林嵐的眼睛，怯怯懦懦地說：“藍……藍小姐，您回來了……”

想到陳梅是陳桂東的母親，林嵐心里對陳梅就多了層防線，“你怎麼在這里？”

陳梅被林嵐冰冷的眼神注視著，頭垂的更低了，“我……我是來請求您和小箬的原諒……藍小姐，我……我錯了，我不該欺騙你。”

“事已經過去了，你不用再跟我道歉。”林嵐淡淡地說，“而我這里已經不需要你，你走吧。”

“藍小姐。”陳梅聲音突然哽咽起來，隨后又聲淚俱下地說：“求您讓我留下來照顧小箬吧，我沒別的奢求，只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的照顧小箬，求您……讓我可以繼續照顧小箬，我是真的喜歡小箬這個孩子。”

小蘭死了，老公進了監獄，兒子犯下多起重大案件。現在的陳梅就是孤家寡人一個，無親無故。

林嵐同陳梅的境遇，但不會輕易信任，因為是陳桂東的母親。陳桂東犯得那些事兒，陳梅不可能不知。知不報等于共犯，林嵐斷不會將自己和小箬置于危險之中。

不顧陳梅的聲聲乞求，林嵐拿出鑰匙開門直接進屋，將陳梅關在了門外。

進了屋子，小箬拉著林嵐的手問，“媽媽，我們為什麼不讓陳阿姨進屋啊。”

林嵐蹲下與小箬平視，認真而嚴肅地說：“因為媽媽不喜歡陳阿姨了。”

小箬嘟囔著，“但是……小箬喜歡陳阿姨，媽媽不在的時候，都是陳阿姨陪著我。”

林嵐蹙眉，看了小箬半會兒，心里有些不忍。手拉近小箬，將小箬的頭輕輕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聲道：“以后媽媽會多出一些時間陪伴你。”

小箬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

晚飯過后，林嵐出門倒垃圾發現陳梅還蹲坐在門邊，一副不死心的樣子。

陳梅仰頭著林嵐，一臉懇切。

林嵐像沒看到一般從陳梅邊走過，耳朵里傳來陳梅肚子在咕咕作響的聲音。陳梅尷尬地咽了口口水，生怕被林嵐發現自己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不一會兒，已經關閉的門突然打開，林嵐表冷淡地遞了一個面包和一瓶牛，“吃完了趕走。”

陳梅小心翼翼地接過面包牛，啞著嗓子說：“謝……謝藍小姐。”

回應的是毫不留的關門聲。

哄小箬睡著了，林嵐才有時間忙自己的事。到書房打開筆記本電腦，登上郵箱和通訊帳號，理完金年華的報表，才切換到另一個帳號。

這個帳號是專門為季呈延建立的，便于匿名聯系季呈延。許久沒登錄這個賬戶，里面有幾十條未讀郵件，全是季呈延發來的季氏集團的財務報告。

季呈延已經將視為季氏集團的東之一了。

林嵐只看了幾個季度的報表，截止到6月底，季氏集團的收欄那里終于不再是負數。而近幾天票猛漲，最新一期財務報表的數字一定相當好看。

從無到有，從虧到持平，再到盈利。林嵐不得不佩服季呈延這些年的耐力和能力。心中也不由地嘆，季呈延以前當醫生真是屈才了。

正當林嵐編輯信息準備發過去找季呈延索要投資收益的時候，對方已經先他一步發了條信息過來。

“等了你幾天，你終于出現了。”

林嵐不莞爾，在鍵盤上快速打下一行字：“沒看到收益之前，不會給自己添堵。”

“這個月的財務報表我會在十月初發給你，到時候記得查收。”

“很期待你的戰果。”

發出去以后，季呈延很久都沒回復。林嵐看對方頭像還顯示在線，以為季呈延有事離開，正準備下線，對話框里又收到一條信息。

“從認識你到現在，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今天突然特別想知道，你可以回答我嗎？”

這麼鄭重其事的語氣，林嵐約猜到季呈延想要問什麼，“你說。”

“為什麼要幫我？”

林嵐想回復‘你值得我幫助’，因為他是季呈延，是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無條件幫助、信任的人。

但這句話只能說在心里。

單手托腮想了一會兒，回復：“不能用幫來形容，作為風投人，每一筆投資都是在以小博大，本質上跟賭博沒區別，你見過哪個賭徒還挑賭場的？”

“那麼多公司，季氏集團又哪里吸引了你？”

“因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雖然這麼說有些過于直接現實，但林嵐覺得，這是最好的回應方式。

果不其然，季呈延回復了‘呵呵’兩個字。這是季呈延的習慣，每次要終止聊天，他都會用這兩個字結束聊天。

手機突然響起，是江越打來的，林嵐拾起手機接聽。習慣使然，順手就回復了一個微笑的表。

坐在電腦前的季呈延皺眉看著對話框里悉的表符號，眸暗了暗，平靜的目中糅雜著一悲傷。

明明一切都在朝著他預想的好結局這條路上發展，明明從周二下午就開始等這個神風投人的消息，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卻高興不起來。

甚至從心底深升起強烈的孤獨……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換好私服的方蕾走了進來。見季呈延還在辦公，眼神著心疼，悄聲走到辦公桌前，聲輕勸：“快九點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你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有在八點之前下過班了，再這樣下去，你的哪里得了。”

季呈延收拾好緒，抬眸看了方蕾一眼，剛好迎上那關切的目，又波瀾不驚地避開。想著反正也有事要與方蕾說，點頭答應了，且主提出送方蕾回家。

方蕾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歡喜。

開車途中，季呈延一路無言。方蕾雙眼注視前方，沒有打擾季呈延開車。到達方蕾居住的樓下，方蕾前腳下車，季呈延隨之也跟著下了車，打開后座車門從座椅上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方蕾。

“這是？”方蕾驚訝地看著季呈延手里的黃皮紙袋。

季呈延笑，廓分明的五在路燈暖芒的映下，更顯得棱角分明，“權轉讓書，你拿回去和你爸爸一起好好看一下，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問我。”

方蕾暗暗咬牙，臉由驚訝逐漸變失落，“我說過，我不會要你的權，我爸爸也不會要。”

“方蕾，別任，好嗎？”

“不接你的權就是任？”方蕾皺著眉，眼神含怒，“你以為我跟我爸爸幫你，只是為了得到你這點權？”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想報答你和你爸爸，而我除了把我手上百分之四十的份轉讓給你，我沒有其它方式可以回報你和你爸爸這些年對我的幫助。”季呈延的語氣平靜中著不容拒絕的果決。

除了權，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回報方蕾。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

方蕾怔忪地凝視著眼前這張魂牽夢縈的俊，以前明朗純粹的笑容再不復存，清俊的面容始終覆著一層化不開的憂郁和悲傷，方蕾都快要記不起以前的季呈延是什麼樣子。

家破人亡的痛苦，能熬過來并且重新振作已經很不容易了，哪里還能回到以前無憂無慮的狀態。

但方蕾更清楚的知道，真正的季呈延在家逢巨變之前，就已經變了個樣。

季呈延痛不生，也備煎熬。

這些年陪在季呈延邊，外面的人都謠傳他們是，可事實上……季呈延永遠都只把當做朋友看待。

方蕾扯過季呈延手中的黃皮紙袋，將里面的紙張出來，全部撕碎扔到附近的垃圾桶，“季呈延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拿什麼破權轉讓書來給我簽，我跟你十幾年的就一刀兩斷。”

霸氣說完，方蕾轉跑進了小區。

季呈延目送方蕾逐漸被夜吞沒的背影，苦一笑，轉上車。

……

暗的地下室，空氣中散發著濃烈的霉味，還有一淡淡的尿味。

漆黑的槍口抵上腦門，唐德鑫嚇得瑟瑟發抖，了一大片，里哆嗦求饒：“李……李總，您說過，只要我幫您證明藍音就是林嵐，幫您把陳桂東引出來，您就……就放我平安離開南城的。”

李慕珩優雅地坐在木凳上，純黑的襯衫和西，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充滿暗黑氣息的修羅。骨節分明的手握著裝有消音的手槍，食指扣住扳機，仿佛隨時都會有一發子彈從槍口直接穿唐德鑫的腦門。

他眸凜冽地看著唐德鑫，與生俱來的凌厲氣質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語氣更是沁骨的冷，“可是你說謊了，說謊就該為自己的謊言付出代價。腦門還是太，自己選一個。”

唐德鑫抖如篩糠，“李總……求你饒我一條狗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家里還有老婆和孩子，我要是死了，他們孤兒寡母就活不了啊。李總，求你了。”

李慕珩冷眼看著唐德鑫，慢慢地回手。

槍口離開額頭，唐德鑫以為李慕珩心了，忙跪在地上使勁磕頭，“我當時喝多了，一時起了心……但我最后還是放了的。真的！不信你可以問。陳桂東也能作證！”

果然還是對手了……

李慕珩一個眼神，兩名黑保鏢立即上前，一人架住一只胳膊往后用力一掰。唐德鑫痛得一聲慘，在即將臼的時候，李慕珩示意停下。

唐德鑫被嚇的只剩半條命，李慕珩抬起腳，用腳尖挑起唐德鑫的下，“給你兩條路，要麼，驗三年前的場景，你打哪兒我打你哪里，但我不能保證他們下手有輕重。要麼去警察局自首，我可以放過你的妻子兒。”

把槍遞給阿寧，李慕珩慢條斯理地起朝出口走去，他實在忍不了這惡臭味，“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

室只剩下四名保鏢和阿寧，唐德鑫癱倒在地上，眼里一片絕。

兩條路都是死路，前者死的更快，后者自首起碼還能爭取到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