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呈延與許易找了一家酒吧，一上桌就點了很多酒。季呈延心不好，唯有借酒澆愁。一杯杯酒下肚，他卻越喝越神。

兩個人無論樣貌還是氣質，在人群中都尤其惹人醒目，更是吸引了幾名生的注意，紛紛過來找兩人搭訕。許易為人謙和，不善于拒絕，也就來者不拒了。季呈延逐漸地也適應了這種氛圍，喝開了一切都變得隨心所。

許易瞅著季呈延喝悶酒的樣子，不搖頭，一個過于緒化、自負，又容易被一些瑣事影響的人，怎麼能接任季氏集團那麼大的產業呢？

好好做他的醫生不行嗎？為什麼非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想到季呈延近半年來的變化，許易由衷到可惜。那種可惜將他心真實的掩埋，轉而了替季呈延著想的善意。

從酒吧出來，季呈延喝得神志不清。許易開車送季呈延回家，季呈延坐在副駕駛，突然像清醒了似的，自言自語般問：“老許，你覺得人真的會變嗎？”

許易雙手扶著方向盤，以為季呈延開始說糊話了，“人有思想，有思想當然就會有變化，現在這個浮躁的社會，很有人能保持本心不變，畢竟時事造人。”

“那你說，人與人之間的又會變嗎？”

“應該也會吧。”

“是嗎？”季呈延轉過頭著車窗外，眼底一片虛無，“那為什麼有的人，會愿意用好幾年去一個人？”

他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林嵐。

許易回頭看了季呈延一眼，平日里意氣風華的青年此刻失意的像個才失的年，“是一種的稱呼，它本是不會變的，只是人的方式不同而已。”頓了頓，許易笑問：“呈延，你跟我說老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你那兩朋友其中的誰了？”

季呈延沒有回應。

“你這麼些年不談朋友不說，連也極接近，偏偏圍著那兩個生轉。難道是真的喜歡上誰了？”許易掛了個擋，車輛前行，繼續說：“方蕾現在一直單，你要喜歡就去追人家，人家說不定會答應。反倒是林嵐，你回國得知林嵐跟了李慕珩以后，每天都魂不守舍的，這怎麼看上去都像是自己心上人被搶了的狀態。上次讓你借鑒李慕珩曾經的某些做法，你的反應也相當驚人。可你跟李慕珩無冤無仇的，怎麼會那麼看不慣他？難不，真喜歡林嵐了？”

季呈延頭靠著沙發，語氣落寞：“喜歡又能怎樣，現在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過得很幸福。”

從季呈延口中聽到喜歡林嵐，許易心里難免不是滋味。以前在悅容時，許易也曾對林嵐過心，只是后來告白時得知林嵐離過婚讓他有些難以接而已。

哪知道自己的下屬，現在不僅了李慕珩的人，還是季呈延心里的牽掛。

搖搖頭，許易問：“你知道林嵐結過婚嗎？”

“知道，四年前就知道了。”季呈延說得很平淡。

許易這次是真驚訝了，“你一點都不介意？”

“不是又離了嗎？”

許易啞口無言，車廂里安靜了半會兒，許易眼中閃過一抹明之。他嘆了口氣，“呈延，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對林嵐的竟然藏了這麼多年。如果早知道你那麼喜歡，上次我就不應該答應董事長去陷害，不然也不會讓李慕珩有機可乘。”

季呈延回頭看著許易，一臉困，“陷害林嵐？陷害什麼？”

“這件事我很早想跟你說，但怕影響到你與董事長的父子，所以一直忍著。但你現在這幅樣子，真的讓我很不忍心。”許易為難地說：“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林嵐還愿意聯系你’那句話嗎，其實我當時是很意外的，畢竟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林嵐竟然會瞞著你，沒有把對董事長的怨恨放在你上，可想而知你們之間的友誼真的很深厚。”

季呈延怕自己聽錯聽，忙把車窗搖下一些，讓冷風吹在頭上，保持清醒，“老許，你把話說清楚，我不在的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易歉疚地笑了笑，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打開雙閃，似下了重大決定一般，道：“你知道林嵐為什麼會離開季氏嗎？”

季呈延豎耳傾聽，眼神直直地盯著許易……

——

陶夭醒了以后，李慕珩讓古麗留在醫院照看，下午去公司理了點事，晚上又去醫院探了陶夭。

陶夭狀態很不好，整個人看上去呆呆的，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活力。李慕珩心有愧疚，就多陪了陶夭一會兒，直到晚上十點才開車回李宅。

劉英聽見車響，忙跑出來看，一見是李慕珩，笑著迎上來，“慕珩爺，你終于回來了。”

李慕珩進屋，第一眼是找尋林嵐的影，但將整個客廳和餐廳都看遍了，也沒見著林嵐。

不等他問，劉英率先開口，“林小姐剛上樓一會兒，估計睡下了。昨天聽說你回南城了，就一直在等你回來。”

聽見林嵐在等自己，李慕珩平靜的心湖漾起一波漣漪，眼中是極流的溫和愉悅。這半個月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小別重逢后林嵐的反應。

會懷著怎樣的心來迎接自己？是歡喜？還是幸福？

想到這些，李慕珩微了背脊，像有芒照在上，他渾暖和，然后徑直走上了扶梯。

“誒……”劉英手想要跟李慕珩說手機的事，但見李慕珩那急切的樣子，也不好打擾人家一家子團聚，笑著走開了。

李慕珩手扶上門把手準備開門，突然想起林嵐主提分手的事，他又把心的激制下去，強裝鎮定地走進了屋子。

屋子里一片漆黑，李慕珩看不見，就把燈打開了，屋子瞬間明亮起來。屋里干凈整潔，床單沒有一點褶痕。不見林嵐，心里微有些失落。環顧整間屋子，終于在飄窗前的沙發上看到了林嵐的背影。

“天氣轉涼了，你關了燈坐在那里做什麼？”

他邊說著邊往沙發走，途徑靠墻的條案時，目被上面擺放的一件品吸引了去。

李慕珩覺得很眼，就多留意了兩眼，是一部掉漆的手機。兩步之后，他又頓住了腳步。震驚地看著那部手機，瞳孔微著。

低垂在側的手下意識攥，手背上青筋凸起，甚至有些輕微發。

原本期許的心在剎那間變得沉重。

他僵直地佇立在原地，深深地凝著飄窗前坐在灰沙發上的林嵐，眸晦暗。

幾秒鐘之后，他聽見林嵐在說，“燈有些刺眼，把它關暗一點吧。”

這樣你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你，誰都好。

李慕珩遲疑了一會兒，回將燈全部熄掉。在黑暗中看著林嵐的方向，心沉到了谷底。

憑著記憶走到沙發旁坐下，他若無其事地說：“如果覺得臥室燈太亮了，我明天找人把燈都換暖系的。你現在懷著孕，萬一到了哪里傷著了，對孩子不好。”

林嵐偏過頭著李慕珩，沒有一點可見的源，但依然能看見李慕珩的臉，刻在腦海里從來忘不掉的臉。

準備了很久，也想好了怎麼開口，如何去套李慕珩的話，如何讓他主說出真相。

可當真正面對著這個人，那些準備都變得毫無意義。就像半年前重逢那時，演練了無數次的重逢，臨場時依舊沒有半點用。

幾分鐘的緩解，讓李慕珩慢慢地冷靜下來，開始想要掌控全局，“你怎麼了？”

靜默了十幾秒。

許久，才聽到林嵐的回應，“我在回想我們的過去，想著想著，就神了。”

林嵐的過去，無論有沒有自己，李慕珩都不想讓去回憶。他想打斷林嵐這個話題，但林嵐卻似乎陷了回憶不可自拔，“我突然發現，我們之間的回憶，除了四年前我們往那會兒，后面的似乎都不怎麼好了。”

“林嵐……”李慕珩心里咯噔一下，眉間深鎖，“事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林嵐苦一笑，李慕珩不提不問的態度，又何嘗不是另一種逃避？可事到如今，只想做個明白人。

攏了攏耳邊的碎發，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暫時拋開李承佑的死，對李慕珩說：“我還記得你曾跟我說，人與人之間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只是忘不掉、放不下而已。我忘不掉四年前，放不下李慕珩，所以……我們又重新開始了。”

“你后悔嗎？”

“后悔上你，還是后悔與你重新開始？”

李慕珩語凝，這個問題的答案哪需要問呢。如果沒有，怎麼會重新開始。

林嵐說：“我這輩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七年前決定跟你往。三年的時支撐了我四年，哪怕你后來跟陶夭走了，那四年里我依然在守著曾經的好獨活。可四年后，你又回來了，卻像變了個人似的，讓我看不到你曾經的半點影子。有時候我都不懷疑，你還是那個承諾要跟我結婚的人嗎？”

林嵐偏過頭面向李慕珩，“你能告訴我答案嗎？李！慕！珩！”

三個字，咬得很清晰。

林嵐那聲稱呼讓李慕珩心口一窒，加上那部手機的出現，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林嵐知道些什麼了，而所知道的，遠多于雙胞胎的事。

在半個月前，從林嵐手機看到那張照片卻選擇瞞，什麼都不問的時候，李慕珩心里就做好了準備，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該來的總會來，事到如今，是繼續編造謊言騙下去，還是坦誠地告訴？

李慕珩想，從四年前騙到現在，已經夠了。

緩緩靠在沙發上，深沉的眼神墜落無邊黑暗里，仿佛要將他心深的東西挖掘出來，然后講述給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