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腳步聲靠近，林嵐回頭了一眼，李慕珩已經走到跟前，高大的軀擋住所有視線。

“怎麼不進來？”李慕珩的語氣頗有些質問的意思，清冷的氣息帶著凌駕之。

林嵐著他，有些愣神。

李慕珩此刻給的覺就是，聽到了不該聽的。

輕輕眨了眨眼，將眼中慌盡數藏于心底，開口卻還是有些不安，“我……只是想回來找你要車鑰匙，剛才走的時候……我忘了。”

李慕珩低眉凝視著，意識到自己緒有些不對，忙手將人攬進懷中，大掌輕著烏黑的頭發，聲道：“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文件，我等會兒下去拿就行。”

林嵐僵直地靠在他上，目越過他的肩膀，落在病房里的郭瑞上，“慕珩，董事長他……已經時日無多了。”

“我知道。”

“其實我覺得……他真的已經很可憐了。”

李慕珩手上力度一收，圈了林嵐，“我知道。”

他的語氣越來越冷。

林嵐被他抱的很，甚至有些不過氣來，對上郭瑞那凄涼的目，竟讓有種強烈的負罪。

抬手環上李慕珩的腰，閉上眼不忍再看病房里的人，低聲勸道：“你讓他安穩的度過最后幾天吧。”

李慕珩眼神一沉，雙手撐著的肩膀將抵在墻上，眸厲，“林嵐，別忘了你是我的人，應該站在誰邊。”

“我是會站在你這邊，但董事長他都已經這樣了，你何必要把事做的那麼絕？他都快要死了，這樣的折磨還不夠嗎？”

李慕珩沉沉笑道：“跟他當初做的那些比起來，這點又算得了什麼？”

林嵐靠著墻，難以置信地著他那張因為生氣而無比嚴肅的臉，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堵著，格外地難。

無法去評判李慕珩的對與錯，因為他也是害者。站在李慕珩的角度，他理該為自己討回公道。

但面對一個將死之人所用的這種方式，卻顯得太過絕。

郭瑞已經要死了，而他要讓郭瑞死不瞑目。

避開李慕珩帶著怒意的目，低聲問：“一個將死之人，毫無反抗之力，這樣又圖個什麼呢？”

“我圖個痛快。”

“慕珩……”

“夠了！”李慕珩忍不了林嵐站在別人的立場去指著自己，尤其是這件事，“既然你覺得他可憐，那就眼不見為凈。回去吧，從明天開始，醫院你可以不用來了。”

語氣霸道狠絕，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林嵐以為李慕珩只是一時氣話，隨口說說就過了，卻沒想到竟然真的把帶出了醫院，讓阿寧送回家。

臨走之前李慕珩還這段時間就待在家里，哪里也別去。

知道李慕珩的意思，畢竟上次被人拍的事，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現在是要關頭，他是決不允許再出一點差錯的。

坐在阿寧的車子里，想起郭瑞與李慕珩之間的事，心里覺得很抑。這種抑連帶著空氣都很悶，悶的人發慌，甚至有種反胃的覺。

努力忍到下車，抱著路邊的垃圾桶嘔吐起來，但肚子里空空如也，什麼也吐不出來。

阿寧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林嵐接過水漱了口，稍微緩一會兒了，才喝下一大口水，胃里這才消停下來。

“林小姐，你沒事吧？”阿寧關心地問。

林嵐從包里掏出紙巾掉上的水漬，臉有些蒼白，“沒事，可能是昨晚醫院的冷氣太低，有點冒了。”

“需要我去為你拿點藥嗎？”

林嵐無力地搖搖頭，“我回去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謝謝。”

“好吧。”阿寧抬腕看了眼時間，“如果你沒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林嵐點點頭。

目送阿寧開車遠去，胃里突然又開始鬧騰，抱著垃圾桶再次干嘔起來，吐出來的都是清水，連續被折騰了好幾次。

回到家里已是八點鐘，懨懨地打開門，一陣悉的飯香味撲鼻而來。下意識地往廚房看過去，羅亞正在廚房里忙碌著。

見林嵐回來，羅亞忙笑道：“嵐嵐回來啦。”

“媽，你怎麼來了？”林嵐驚訝地看著母親。

此時的羅亞正系著圍，端著一盤炒好的油麥菜往客廳走去，一邊走一邊笑說：“當然是來等你下班啦。”

“爸爸呢？”

羅亞翹首看了沙發兩眼，“方才還在來著，估計是去哪里了吧，你也別管他，趕換鞋子進屋，準備吃飯。”

林嵐一頭霧水，約猜想父母可能會過問林風工作的事，心里有些擔心。換掉鞋子走進客廳，餐桌上擺滿了一桌子吃的。其中有最喜歡的幾樣家常小菜，尤其是紅燒。

看到的那一刻，林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已經有很久沒有吃過母親燒的菜了。

但今天好像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母親怎麼突然來做這麼多好吃的？

燈突然一熄，林嵐以為是停電了，忙對羅亞道：“媽，你站著別，我馬上去檢查電閘。”

正在準備轉的時候，眼角余掃見了一道微弱的芒。定眼一看，林正澤雙手端著一個著蠟燭的蛋糕從里面走了出來，一旁的林風和方蕾拍著雙手，臉上掛著燦爛幸福的笑容，歡快地唱著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林嵐整個人都懵了，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蛋糕，一時說不上話來。

今天是九月二十六號，自己都忘了的日子。

林正澤把蛋糕端到林嵐面前，燭印著他的臉，更顯的慈祥可親，“嵐嵐，二十八歲生日快樂！”

林風也說，“姐，二十八歲了哦，生日快樂。祝你越來越漂亮，然后心想事，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咱們的大壽星不會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吧？”方蕾走過去一把攬住林嵐的肩頭，作豪爽大氣：“哈哈……老鐵，生日快樂，永遠十八歲。”

林嵐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完全失了方寸，手心還在冒著熱汗，呆呆地了方蕾一眼，笑道，“謝謝。”

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家人，搖曳的燭將可視的范圍得很小，卻將家人的面貌清晰的映照著。父親和藹的笑容，母親溫的凝視，弟弟鼓勵的目，繪構一幅溫暖的畫面。把這段時間所有的疲憊和委屈都一一化開，最后只剩下對家人的激和歉疚。

林嵐忽覺鼻子一酸，溫熱的瞬間奪眶而出，哽咽道：“爸爸媽媽，林風，謝謝你們。”

羅亞抱了抱林嵐：“傻孩子，說什麼謝。”

都說母連心，看著林嵐哭，羅亞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淚，“我跟你爸之所以不回去，就是為了一起給你過個生日。沒跟你提前打招呼，也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為了今晚這桌子飯菜，方蕾跟你弟弟可是忙活一下午了。”

林嵐手抱著羅亞，想起自己的任給家人帶來的傷害，哭得越發兇猛，“媽，對不起。”

林正澤眼睛也開始泛紅了，林風拍了拍父親肩膀，給予鼓勵。林正澤忙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好了好了，生日是值得高興的事，怎麼反倒哭起來了。嵐嵐快點來許個愿，吹蠟燭。”

方蕾站在一旁，帶著艷羨的目看著這一家人，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林嵐吸了吸鼻子，母兩相視一眼，破涕為笑。

在四個人的生日歌聲中，林嵐雙手合十，閉上眼許下最真摯的愿。

的愿很簡單，希自己所的人幸福健康長壽，父母能長命百歲，僅此而已。

一大桌子味，在五個人的戰下被掃干凈，幾個人也玩的很晚才有休息的打算。方蕾現在每晚都要回家報到，不能再多停留，林嵐也不耽誤，就送到樓下。

兩個人并肩行走在小區的公園里，趁著四下無人的機會，方蕾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面對著林嵐，誠懇道：“林嵐，今天是你生日，我本不想說這些，但是……我希你是幸福的。”

迎著方蕾嚴肅的目，林嵐點頭笑了笑，“我知道，我同樣也希你能幸福。”

方蕾嘆氣，“可現在的你真的覺得幸福嗎？”

林嵐看著方蕾，默然不語。

幸福嗎？現在的，哪里能用幸福來形容呢？

“我認識你那麼多年，知道你是個什麼格的人。但是這段時間，你真的變了很多，無論格還是事，再也不是以前我認識的那個灑的林嵐了。”方蕾又嘆了口氣，“作為你的朋友，我當然支持你的決定，但有些事，真的不能只看眼前，眼前的好也不算好，會像煙花一樣，一晃眼就過了。”

林嵐明白方蕾的意思，這種依附于一個男人，無名無分的存在，或許連煙花都算不上。

勉強出一抹笑容，林嵐坦然道：“我會考慮清楚。”

“不管怎樣，對自己做的決定負責就行。”方蕾說完這話，轉走向了自己的車位。

走了沒幾步，突然又停住了，轉看著林嵐，莞爾笑道：“我聽我爸說，季呈延好像快回來了。”

“不是說年底的嗎……”林嵐驚詫地看著方蕾，意外的同時也很害怕，害怕讓季呈延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害怕季呈延會罵自己。

方蕾苦地笑了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是跟季氏集團部人員調有關。”

方蕾言盡于此。

不知道林嵐是否能理解自己話中的意思，卻還是想說出來。季呈延喜歡林嵐喜歡了那麼久，如果讓他知道林嵐了李慕珩的地下人，一定會很痛心吧。

就像季呈延離開之前，拜托照顧林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