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后，林嵐簡單收拾了點東西出門，阿寧已經在樓下等候許久。

病房門口有李慕珩安排的保鏢，阿寧跟那兩個人打了招呼，又代了兩句才轉對林嵐說：“林小姐，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

推門房門，把隨攜帶的東西放在招待室的沙發上，私人看護見進來，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后端著衛生類的用品出去了。

林嵐輕手輕腳地走近里面的病房，目恰好與床上的病人對了個正著。

“您好，董事長。”

“林嵐啊，你來了。”郭瑞嗓音沙啞。

“嗯。”

“過來吧。”

林嵐放松一下張的心，恭敬地走到病床旁站著，微微俯，背部保持著有禮卻不過度疏離的弧度，“您有什麼吩咐嗎？”

郭瑞眼睛微睜著，看上去很虛弱，人也瘦了很多，說話更是無力，“慕珩說你來照顧我，一開始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會過來。”緩了緩，郭瑞存夠了力氣才繼續說，“你來了也好，不然我心里還一直惦記著那事兒。上次誤會你竊取公司文件，害的你了那麼多委屈，甚至差點讓你坐牢，對此……我代表公司和董事會，向你說一聲……抱歉。”

讓一個生命垂危的長輩對自己道歉，林嵐心里說不出的難。

蹲下子保持與郭瑞平視的角度，坦然道，“當時人證證都在，就連我自己也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沒拿那份文件，所以您真的不用向我道歉，而且事已經真相大白，又過去那麼久了，您也不要放在心上。”

郭瑞欣地笑了笑，目慈，“有你這句話，我也就知足了。”

林嵐看著郭瑞這般模樣，心中不由得嘆，人的年歲在增長，生命將逐漸走向死亡，能陪伴親人的時間也會越來越短。

都不敢想象自己最親的人離開時會是什麼樣的。

趁著郭瑞睡著的時間，到外面給家里打了個電話，關心父親最近狀況。好在上次的手很順利，林正澤的基本痊愈，神狀態也非常好。

中午的時候，李慕珩打電話來詢問郭瑞的況，林嵐簡單說了。得知他二人相融洽，李慕珩到是放心了不。

下午三點左右，林嵐正幫郭瑞按手臂，手法練，力度剛好，郭瑞一臉：“你這是專門去哪里學的嗎？”

“以前在家里的時候，我會經常幫我爸爸按，慢慢地就練了。”林嵐如實道。

“我兒子要是還活著，應該也會像你這樣照顧我。”

林嵐作微頓，抬頭看著郭瑞，發現他眼眶有些泛紅，“董事長，您……”

“我最近經常做夢，夢見小言來找我，說要我送他去上學。算起來，他要在世的話，現在應該念高中了吧，他從小就很聰明，績肯定很好。”郭瑞語氣哀傷，“可惜……他的生命太短暫，還沒經歷過人生最好的年華，就這樣永遠的結束了生命。”

林嵐停住按的作，對眼前這個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遭遇很是同，輕聲安道：“董事長，您節哀。”

郭瑞疲倦地閉上眼，不再說話。

林嵐也不打擾，安靜地陪伴在一旁。

半個小時后，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林嵐生怕他們驚擾了郭瑞，忙起去看發生了什麼。

剛走到病房門口，一道拔影正從招待室大步往里面走來，那盛氣凌人的模樣，一副傲然之姿，仿佛眼前是他的地盤，可以任他來往。

四目相對，那人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讓不自覺地低了低頭。

緩解了兩秒鐘的不自在，再才抬起頭：“你有什麼事嗎？”

江越看了林嵐半會兒，面容淡漠，“你是林嵐？”

“我是林嵐，請問你是？”

江越單眼微閉，目帶了玩味兒，“你怎麼在這里？李慕珩安排的？”

對方來路不明，林嵐正猶豫著要如何回答，后突然傳來郭瑞的聲音。

“是小越吧，你快進來。”

沒等林嵐反應，江越已經從邊走過，筆的姿，莊重正派的氣質，沉穩健朗的步伐，典型的軍人形象。

“幫我倒杯水，溫的。”江越還沒坐下，就開始使喚林嵐。

林嵐鬼使神差地哦了聲，忙去給他倒水。

江越看著床上的郭瑞，眉心微微皺起，“我聽說您生病住院了，所以來看看您，現在覺怎麼樣？”

郭瑞難得出一抹笑容，“覺離閻王爺又近了一步。”

江越默然，郭瑞的病江家上下都知道了，郭瑞自己肯定也知道，對于一個已知自己將死的人而言，他確實沒有太多能寬的話。

林嵐端著倒好的水給江越送過來，江越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目無意中落在林嵐臉上，帶著幾分打量的意味。

林嵐也不介意，畢竟跟他不。

郭瑞深深吸了口氣，對站著的林嵐道，“林嵐，你去外面逛逛，我有話想跟小越單獨聊聊。”

“好。”林嵐識趣地轉往外面走。

江越偏過頭看了眼林嵐的背影，“等一下。”

“嗯？”林嵐回頭不解地著他，“請問有什麼事嗎？”

“把你電話號碼給我，我等會兒要離開的時候會打電話通知你，你需要隨隨到。”語氣不是命令，而是必須執行的任務。

林嵐看了郭瑞一眼，又才看著江越，半晌，微笑道：“好。”

將電話號碼記在一張紙上放在一旁，這才離開病房。

林嵐沒有走很遠，因為擔心那個人隨時會打電話，而且答應李慕珩要好好照顧郭瑞，就不能怠慢了這件事。

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雙手捧著下，猜測著那個人的份。對郭瑞知之甚，尤其是他的家庭背景，猜來猜去也只猜到那個人可能是郭瑞的親戚。

過了十幾分鐘，聽見關門的聲音，抬頭過去，江越已經朝走了過來。

起，看著江越疾步而行的樣子，心里猶豫著要不要打招呼，江越自己倒是主走到面前。

在相距兩步的地方停下，江越將近一米九的個子站在林嵐跟前，就像一座大山般偉岸。

“非正常的況下，如果董事長出了什麼意外，你跟他都別想安穩。”提醒和威脅共存的話，讓林嵐心底泛起一陣寒意。

因為明白這個人說的他指的是誰。

笑了笑，無比肯定地說：“請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董事長。”

“那就好。”江越淡淡地睨了一眼，轉離開。

真是來去一陣風。林嵐在心里這樣形容著。

李慕珩下了班到醫院來了一趟，彼時林嵐正照著手機給郭瑞講笑話，他站在門外面聽了一會兒，里面不時傳來的笑聲令他容。

“還要再聽嗎？”

“不聽了不聽了，我腮幫子都笑酸了。”自從住院以來，郭瑞難得這麼開心。

“那我就不講了。”林嵐看了眼時間，現在也快七點了，中午李慕珩說會來，現在也沒見著人，也不知是在加班還是路上堵車。

“在等慕珩嗎？”郭瑞一眼就看出林嵐的心思。

林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李總他說他等會兒會來看您。”

郭瑞深深嘆了口氣，笑道：“他這些天不僅要忙公司，還要來醫院照顧我，每天來回的跑，真是辛苦他了。”頓了頓，他偏過頭問：“對了林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董事長您說。”

“在你心里，你覺得慕珩是個怎樣的人？”

林嵐疑地看著郭瑞，想從他的眼睛里讀出點什麼，但郭瑞即使在病中，依然將自己的緒掩藏的很好，以至于分辨不出郭瑞問這話到底出于什麼目的。

不管是試探，還是純碎的探討，林嵐都希自己不會給李慕珩帶去不好的影響。

低眉想了想，笑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因為在他邊的角不同，他對待的方式肯定會不一樣，所以我真的不知怎麼去形容他。也許我說出來的和董事長看到的不一樣，而董事長看到的和我認識的李總又會不同，不是嗎？”

郭瑞沒有回答，慢慢轉過頭，他著天花板，良久之后，才道：“你說得對，角不同，看到的問題肯定也會有區別。只是有些時候，我們會被眼前的表象所迷，需要換個角去看，才能看清一個人的本質。”

林嵐點頭，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李慕珩站在門外聽了一小會兒，對林嵐的回答相當滿意。

一開始他以為林嵐會護短，畢竟中的人應該會這樣。他生怕林嵐會對自己一番夸贊，而這樣的回答在郭瑞眼里，毫無可取之。

可林嵐沒有，而是將問題拋給了郭瑞，讓他自己去思考這個答案。

郭瑞的答案也讓他意外。

換個角才能看清一個人的本質，換句話來說，就是郭瑞本沒有全心的信任他。

如果不是懷疑些什麼，又哪里需要換個角度去看？

無聲地笑了笑，李慕珩突然覺得，有些事，該狠還是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