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是李慕珩對林風的第一印象。

吩咐保安將林風帶走，李慕珩頭也不回地往電梯口走去。至于林風那些不堪耳的責問，他仿如未聞。

林風被保安架著往馬路上扔，等他再跑回到原地，李慕珩已乘坐專屬電梯上去了。他被李慕珩這態度氣得咬牙切齒，暗暗握拳頭，面對那兩個高出自己足有半個頭的保鏢，他只能朝空氣用力地打出一拳以泄心中不平。

興許是昨晚沒休息好的緣故，李慕珩覺得頭有些昏沉。冷著臉走進辦公室，看著桌上一大堆待理的文件，不蹙了眉頭。

解開領口的兩顆扣子，煩躁地拿起一份文件看了兩眼，卻怎麼也看不進去，索將文件丟在一旁，手扶額頭向窗臺的位置，一臉嚴肅。

顧倩敲門進來，見李慕珩面不太好，自覺地放輕了作。

“李總，這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

李慕珩沒看顧倩一眼：“放那兒吧。”

“好的。”

顧倩站在原地等待著李慕珩代工作，因為平時他都會有些代。等了一會兒沒收到指示，顧倩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慕珩，神復雜。

恰好李慕珩也看向，沉冷的目仿如利刃寒芒，嚇得顧倩忙低下頭。

“有事？”李慕珩問。

“沒……沒事。”顧倩慌不知所言：“看您臉不太好，有點擔心。如果您沒有別的吩咐，那我先去忙了。”

李慕珩低低地嗯了聲。

顧倩抬頭看了他一眼，轉走出了辦公室。

顧倩長期跟在李慕珩邊，李慕珩對的一些小習慣了如指掌。比如平時穿高跟鞋走路很穩，在正常況下都是鞋跟先著地，且不會偏移。

但剛才看走路的樣子，鞋跟有點歪了。

對于事無巨細且十分注重儀態的顧倩而言，絕對不會是走姿或者鞋子質量的問題。

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杜坤朗。

“李總，剛才看守所那邊的人說，北亞的許易給林嵐請了四個小時的假，現在兩個人已經離開看守所了。”

“什麼？”得知這個消息的李慕珩第一反應是林嵐會不會跑，如果真跑了，那這輩子就真毀了。

“你立即聯系看守所的人查看他們兩個要去哪里，有沒有警察跟著，查到地址后第一時間告訴我。”他冷聲吩咐著。

“好，我立即去查。”

掛斷電話，李慕珩起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心里只想著，但愿不是法盲。

許易把林嵐的要求轉告給了季巖東，季巖東答應見一面。許易就以林正澤病重的理由給林嵐請了假，事實上是他給看守所所長打了電話才得以通融，但仍需按照規定由兩名警察跟著。

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林嵐面寧靜地著窗外倒退的風景，心里卻在不斷地想著等會兒見了季巖東該說些什麼。

目的地是郊區一家茶樓，許易停好車看著林嵐：“就是這里了。”

林嵐收回神看了他一眼，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

茶樓坐立在郊區一片樹林之中，環境清幽雅致，裝修風格也十分有古典氣息，耳邊輕響的古箏曲更添幾分雅韻。

許易在前領路，林嵐隨在他后。

曲徑通幽，一座木式小樓佇立在前。

許易停住腳步回看著林嵐：“董事長在上面等你很久了，你有什麼可以當面問問他。但是……”許易輕輕拍了拍林嵐肩頭，安道：“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只有降低傷害。畢竟現在這種況，如果董事長不松口，北亞那邊就認定是你。我真心的希，你能……”

“忍忍嗎？”林嵐忍不住打斷他：“我明白你想說什麼。”

“林嵐……我只是不希你和董事長的關系會鬧僵，因為這對你而言并沒有好。”

林嵐笑了笑，滿是諷刺的意味。

許易也不知說什麼好，索不再刺激林嵐，讓與季巖東單獨去談。

林嵐一個人走進包間，季巖東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茶，見林嵐來了，他不咸不淡地說：“坐吧。”

如工作中一般吩咐。

林嵐坐在他對面的空椅上，背脊得筆直。即便現在落魄如斯，也沒有毫畏懼。

季巖東開門見山直接道：“我知道你找我是為了什麼，但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無能為力，說說看你想要什麼，車子，房子，錢，只要不是太過分的我都能滿足你。也算是給你一點補償。”

林嵐看著季巖東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心不再是以前的敬畏，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很平靜：“記得第一次見董事長時，我因您這幅蒼老憔悴的面容而心生同，所以才會勸呈延回季氏上班。而后在工作中，又因您的關照和教導心存敬畏和激，所以全心信任您，聽憑您安排，為季氏鞠躬盡瘁。我本以為自己算得上一個合格的員工，卻沒想到在董事長心里，我只是一個代罪羔羊。”

季巖東沒想到林嵐會說這些，本想用質快點打發掉的季巖東覺得自己似乎低看了眼前這個年輕人。

仔細回憶這幾個月的相，季巖東真心道：“打心底里來說，無論對工作的恪盡職守，還是私下的為人事，你都很優秀，我也很滿意。如果沒有你，呈延可能不會那麼快回到公司，我們父子間的關系也不會得到緩和。這些我都看在眼里，也恩在心，拋開那些外在因素，我真的很想重用你。”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只是在利用我幫你緩解父子僵局，對嗎？”

“既然你心里都清楚，還來找我做什麼？”

“我只是不明白，在許總那里我一樣能做到的事，為什麼你非要把我調去你邊做助理，你與北亞之間的恩恩怨怨與我何干？為什麼要把我推到這一步？你讓我參加那場南城慈善晚宴，因為貸款與李慕珩的會面，再是無緣無故被調去北亞，一直到今天因為你淪落到監獄。這一切似乎都是你計劃好的，可是你為什麼會選擇我呢？季氏集團那麼多比我有能力的人，你為什麼要我去？”

季巖東愣了愣，他沒想到林嵐會如此冷靜的去分析這些事。本以為林嵐今天來只是要個說法，哪知是來追溯源找原因的。

久經商場的季巖東第一次對一個年輕的后背有了一敬意，他長長舒了口氣，抿了一口冷卻的茶水，淡淡道：“因為李慕珩。”

林嵐皺眉，地盯著季巖東：“與他有什麼關系？”

“呈延讓你來公司時我并沒有在意，對你上心是那次呈延主回來看我的時候。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因為別人而回來看我。”季巖東搖頭苦笑了聲，“我自己的兒子，我當然了解他，你在他心里得地位自然很重要。”

林嵐沉默著，因為不想將季呈延牽涉進來。

“那次在南橋醫院你撞見李慕珩和江容清的事許總跟我說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便在調查你，知道你在大學時期與李慕珩往過，知道你去墨爾本跟李慕珩同居過。一開始我們以為你是李慕珩安在季氏的眼線，索將計就計，全了李慕珩。”

季巖東不太好，說著說著就歇會兒。

“李慕珩要你去北亞倒是在我意料之外，我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相信你跟李慕珩之間沒關系。但李慕珩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我不得不鋌而走險。”季巖東越說語氣越狠，眼里滿是恨：“我早就知道他有這樣一份策劃書，但沒找到時機，一直在等他對他邊的人完全信任。他以為自己掌控全局，卻不知道姜還是老的辣，不然就憑他一個外人，如何撬得我季氏的天下。江云山會鬧起那麼大的風波，難道我會沒有應對方式？之所以不出手，就是想等時機了，把那塊地再還給他。我相信李慕珩看到季氏一步步衰敗，一定會按耐不住想要搞垮我。我虧損兩億與他的三十億比起來，我也不算輸。”

季巖東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爽朗，頗為開懷。林嵐靜靜地看著他，對這個曾敬重過的長者無比失。

通往郊區的大馬路上，一輛勞斯萊斯后面跟著幾輛黑豪車飛速行駛，因為前面有一輛警車開道，惹得其它車輛紛紛讓道。

李慕珩自杜坤朗那里得知了林嵐和許易的去，當即決定趕往現場把林嵐再帶回看守所，杜坤朗與幾名保鏢隨其后。

季巖東這個人做事向來只顧自己利益，如果他威利讓林嵐逃走，后果不堪設想。

季巖東此刻心很好，連帶著說話音調也撥高了，“你還年輕，沒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落，不會理解我們這些人的心理，更不會理解商場如戰場的驚心魄。李慕珩這個人自私狠毒，哪怕你是他曾經往過的人，只要損及他的利益，他一樣除之后快。不然他為什麼要親自起訴你，把你送進監獄？”

沒那個高度，也確實無法理解。

李慕珩與季巖東兩個人都不是簡單的角，商場的爾虞我詐心算計在他兩上也現的淋漓盡致。只是在他兩的明爭暗斗中，林嵐卻了犧牲品。

實不知自己是該到榮幸還是悲哀。

想努力消化季巖東說的那些話和已經得知的信息，可越是這樣，便越覺痛苦和悲傷。

如果沒有季巖東，不會走到今天。

如果沒有李慕珩，是不是能過得更安穩？

可現如今，那些假設也都不存在了。

抓著擺的手逐漸用力，指甲穿過棉質布料掐進皮里也不覺得疼，只是啞著嗓子問：“我只想知道，我是代誰承擔罪名。”

季巖東單眼微閉：“我不會告訴你。”

林嵐看著季巖東，眼里是藏不住的恨。

季巖東顯然也是看出林嵐的心思，未免再生出什麼事端，故而繼續道：“現在各項證據確鑿，即便你不承認，也無法改變結果。其實只要你承認那份文件是你拿的，我可以保證你出獄后食無憂，還有你的父母……你父親一向不好，如果晚年能在太隆那個小鎮上安穩度過，你也算盡到了為人的義務，不是嗎？”

季巖東在說太隆二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意在告知林嵐，自己已經將的家庭況打探清楚。

林嵐明白他在威脅自己，可除了忍之外，又能做什麼呢？現在是講求證據的時代，有罪的證據一大把，無罪的證據沒有一條。

“我會給你父母一筆錢，讓他們晚年生活富裕，還有你弟弟的仕途也一樣。”季巖東沉沉笑道：“只要你承認文件是你主拿的，并且不任何人指使，我就不會你弟弟和你父母。否則……即便林風有個神靠山，我一樣能毀掉他。”

狐貍終究會出尾，人的本也會經不住時間考驗。

迎上季巖東那充滿威脅的眼神，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為自己，還有為家人，能選擇的僅僅是不給他們添麻煩。

季巖東和李慕珩，一個也得罪不起。

時間在無聲無息間消逝，季巖東等林嵐給出答復，覺得無聊就將茶葉倒掉重新泡了一壺。

而李慕珩的車隊已經趕到了茶樓外，因為季巖東是前來，沒有帶隨保鏢。許易被李慕珩的保鏢輕而易舉地控制住，連給季巖東報信的機會都沒有。

沖茶的水聲在安靜的包廂里顯得格外突兀，待茶泡好了，季巖東才淡淡道：“為了你父母，想好了嗎？”

門外的人瞬間頓住腳步。

林嵐眉頭皺在一起，目凄然，想想自己現在的境，再想想父母和林風，別無選擇。

輕輕閉上眼，是絕之后的釋然。

然后，點頭。

季巖東滿意一笑，給林嵐倒了一杯熱茶，他坦然道：“你就放心去里面待著，該給你父母的，我不會給。”

茶水滿杯，季巖東看了林嵐一眼，面如死灰的樣子實在令人同。

嘆了口氣，季巖東端起瓷杯聞了聞茶香，再小抿一口，說：“你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李慕珩，是他被仇恨蒙蔽雙眼，認為他父親和他弟弟的死是我造，所以想要報復我。可事實上他爸李永卓是自己跳樓自殺，還有他弟弟李承佑也是意外車禍，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你說……李慕珩還有個弟弟？”林嵐死寂的目有了一詫異，從不知李慕珩還有個弟弟，而且已經……死了！

“難道他沒有告訴過你嗎？”季巖東不由得嘆道：“他弟弟可比他善良多了，兩個人一點也不像雙胞胎………”

“砰”！

一聲轟然巨響震徹整座木樓，同時也打斷了季巖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