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輕魚從金龍殿離開的時候已經天已漸黑，把皇甫靈帶到了休息的地方正要離開之時，卻聽見有人從背后喊了一聲。

“姜……姜丞相請慢，請慢！”

姜輕魚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去，竟是王公公。

王公公還是那太監的穿著打扮，但這會兒滿頭大汗，氣吁吁，半個子佝僂著雙手支著膝蓋。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向姜輕魚，他的眼里噙著眼淚，連同手指都是下來的。

在看到姜輕魚的一瞬間，他才著皮喊了一聲：“陛下……陛下快不行了，就算是咱家求你，同皇子公主他們二人一起去送他一程吧！”

聽見這個消息的瞬間，姜輕魚的也不由抖了一下，沉片刻后吐出了一口氣。

對于這個消息，并不意外。

皇帝的子本就如同枯木，此前還愿意吃丹藥續命，可昨日宮之后，他自己也算是放棄了。

一個人在五盡失之后，也就意味著他大限將至。

他現在還尚存一口氣，可這一口氣……也不過是吊著這副空殼的罷了。

里面的靈魂早已腐爛，也免不了破敗的終局。

永和帝在位二十四年七個月，在位期間有功有過，算不上明智也算不上敗類。

放眼整個大幽七百年的歷史，無功無過……便已經是一個較好的結局了。

只可惜他生于災難，撐不起一個國家的命運。

即使有再多的個人恩怨，一條老龍最終要以這般狼狽的形態離開人世，也實在算是悲哀。

為他的臣子，始終是要去看一眼的。

姜輕魚道：“公公帶路吧。”

王公公是個忠心的，據說他在永和帝還是太子時就已經跟在他邊，滿打滿算竟也快有三十年。

算是皇帝邊陪伴最久的人了。

陪他走完這一生的彩與落寞。

能留在帝王邊那麼久，除了過人的能力之外，分也是免不了的。

最是無帝王家。

不是無帝王，而是帝王無。

其他人不用傳話，王公公估計早就置辦好了一切。

只是不知道……與他非親非故，有怨無恩，為何他臨終之前會要讓作為見證。

然而等到了養心殿的殿門口，姜輕魚才愕然發現……原來被拉過來的外人，不止一個人。

謝沉淵手戴鐐銬，著囚服，明明落魄至極，可偏偏那能令天神都為之容的面孔生生起了所有。

原本漆黑的眼眸也變得淺淡，站在那兒，便讓人一眼難忘。

姜輕魚走到他的面前時，他那象征著巫族人份的銀灰的瞳孔掃了一眼，帶著幾分從未見過的溫。

“恭喜，姜相。”

他不偽裝的聲音極為好聽，像是冬日輕覆的一層霜雪，清冽悅耳。

姜輕魚走在他邊停下，不由輕笑：“我是該你謝相呢，還是該你席公子？”

其實得知相爺或許是巫族人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到了這種可能。

席林，或許就是相爺。

若不是瞳與發不相匹配，或許早就肯定了這種想法。

即使戴著面，那過于相似的五給不斷帶來悉，一直在慢條斯理的告訴真相如何。

謝沉淵沉片刻：“每個名字都是我，你想如何稱呼我？”

姜輕魚雙手背在后，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

謝沉淵半蹲下子，側送上自己的耳朵在了邊。

姜輕魚小聲地說了四個字：

“丞相夫君。”

這四個字，令人心里迅速升上來一種異樣的溫暖與。

就連謝沉淵都難免出了笑臉。

他問：“是丞相夫君，還是丞相夫君？”

姜輕魚道：“你是前相，自然是丞相的夫君。”

謝沉淵笑著，如浸餞之中。

一旁的王公公猛地干咳一聲。

兩人這才從彼此的甜中悄然走出，后……皇甫靈等人已經慢慢到來。

就連年紀尚的五皇子也在宮的帶領之下走了過來。

他手里還拿著糖果，五歲的年紀還帶著些懵懂，大眼睛時不時就眨一下，目好奇的落在了姜輕魚與謝沉淵的上。

雖說只有五歲，但畢竟是帝王家的孩子，遠比常人更要早，學的東西也更多。

丞相的冠和囚服，他是認得的。

并且他也聽起宮姐姐說過姜輕魚的故事。

他好奇的打量著兩人，王公公趕招呼他：“五殿下，快給姜相與謝……謝相招呼一聲。”

姜輕魚如今的地位不言而喻，謝沉淵雖說是巫族人，但這二位都不是尋常人，他的赦免只是時間問題。

日后的天下，不說完全，起碼大半個都在這兩人的手里掌握著。

五殿下年紀尚小，就算早，也不懂得局勢。

換作以前，陛下還能帶著他，護著他。

可如今……陛下也快不行了。

他只求諸位能夠念著五殿下對所有人都沒有威脅，大伙能在陛下仙逝之后多多照顧他一些。

五皇子懂得沒有那麼徹，但從小也學會了要聽話，于是乖巧的笑出小虎牙來，對著姜輕魚與謝沉淵道：“留兒見過姜相，謝相。”

姜輕魚與謝沉淵豈能看不出來王公公的意思？

姜輕魚并非野心家，如今走到這個位置也不過是命運推著往前走而已，志不在此……只想與家人人朋友過上安穩日子。

從一開始的想法就不是占著這丞相之位，只是現在國家需要，靈兒需要。

得在這個位置上替靈兒穩住江山。

沒有了權勢的利害牽扯，姜輕魚也不可能芥一位五歲孩。

反而……看著這個年紀的孩子，反而有種世逢生的希之。

于是低頭摘下自己腰間的一枚玉佩，蹲下子一邊為五皇子系上，一邊道：“五殿下，我這兒上也沒準備什麼貴重的東西，這枚玉佩就當見面禮了，莫要嫌棄。”

王公公都沒想到姜輕魚竟然給出這麼大的表示，一時間也不知是驚嚇還是，但那眼淚是奪眶而出。

“快，五殿下快，快謝謝姜相。”

五殿下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姜輕魚，最后天真的笑了一下：

“謝謝姜相，姜相……你生的可真漂亮啊。”

這一刻。

所有人眼睛都紅了。

只是五皇子不知道，也不懂。

明明他是夸姜相，為什麼所有人都哭了。

他趕安姜輕魚，姜輕魚卻笑了笑道：

“無事，無事……”

而后，金龍殿的太醫走了出來。

他看向眾人，最后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時間就給各位了……陛下，只剩下一柱香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