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給的毒藥是一種名為“五日散”的毒，據說這種毒是以上百種致命毒藥提取出來的最致命的毒素，再以特殊手段煉制而。

毒素之后的一瞬間會出現片刻的假死現象，但很快又會因為各種毒之間的以毒攻毒，相生相克維持住生機。

表面上若無其事，實則毒素早已侵到五臟六腑。

五日的時間，毒素會被慢慢代謝掉，直至那微妙的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刻，在里徹底發。

誰也不知道哪種毒素會留下來，誰也不知道的哪個部分毒素會率先發作。

譬如現在，怡翠抱著姜輕魚哭的時候，姜輕魚就看見了手上冒出黑線，原本青的管也眼可見的變得渾濁暗沉。

姜輕魚心中一驚：“怡翠，你的手……”

怡翠：“小姐，我的時間不多了。”

“你以后一定要按時用膳，準時休息，千萬不要過度勞累。”

“我臨走前把很多事都告訴了春紅，知道該如何代替我照顧你，也明白您的所有喜好，只是剛剛接任或許不太練，若是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好好教訓，比我聰明也比我機靈，改的會很快的。”

其實有某些瞬間很自私的想過，要是死后小姐不允許邊出現其他丫鬟就好了，這樣就能證明小姐心中是無可替代的。

可那對小姐太不公平了，小姐可是一代侯爵，是整個大幽最尊貴的人沒有之一。

有那麼多重要的事需要勞，邊如果沒有一個人伺候那該有多忙碌？

而且……若是小姐邊沒人照顧，肯定經常會不把自己的當一回事，會累壞的。

可另一方面，又希小姐不要忘記。

春紅比聰明還比細心，老爺夫人都時常夸贊春紅是最標志的，無論什麼場合戴上春紅都會比帶上怡翠更加有面子，也更穩妥。

以后春紅在小姐邊，小姐豈不是會忘記？或者在某一瞬間覺得……早該把換下來。

一想到這些事就無比傷心。

就是一個莽人，可小姐邊完全不需要莽人。

在小姐邊一直都沒有幫上什麼大忙。

的心思不夠細膩，于是這些年來總是擔驚怕有朝一日自己會被小姐拋棄。

可事到如今真正快死的時候，比任何人都希一件事：

“小姐，千萬不要為了我而耽誤您的前程與以后。”

“小姐，如果可以，怡翠斗膽希您能在我死后為我建立一塊墓碑，每年都能來看我一次……我的在天之靈方便保佑您。”

“小姐……”

的話語快的匪夷所思，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斷氣了，想說的話說不出口。

姜輕魚好幾次想讓別說了，可止不住，越界的讓小姐不要說話，不要打斷。

于是姜輕魚也便不再開口，耐心的聽完說的每一句話。

聽著的語氣越來越弱，聲音越來越低。

看著從一開始能夠直著后背面對面與開口，再到臉蒼白無法正常說話，最后邊開始不由自主的流出水。

閉上眼睛，眼淚在臉上如開枝散葉的樹冠一般，分出無數條軌跡。

道：“怡翠，別說了……”

怡翠說的每一句，都讓覺沉重不已。

這一次，怡翠聽話了，沒有再繼續說了。

姜輕魚想抱抱，搖了搖頭。

“小姐，我想再多看你幾眼，想記著您，以后保佑您，永遠都不忘記您。”

“您笑笑，您笑著好看。”

于是姜輕魚重新整理自己的儀態，強忍住自己的眼淚，控制自己搐的角微笑。

怡翠眼睛越發深，也越發復雜。

的瞳孔逐漸開始渙散，鼻孔，耳朵都開始流。

直至最后，雙眼徹底覆上了一片迷霧似得白。

說：

“小姐，我看不見你了。”

于是姜輕魚出手，握住的手。

怡翠不說話了，姜輕魚也不說話。

又過了好一會兒之后，外邊毫無任何預兆的降下來一片濃厚的黑云，那黑云重重的著京城，令人窒息的同時又猛地出現雨水。

連綿的雨水實在無，連絡無銀線，一又一的銀線似乎勾勒出此地慘死的無數人的魂魄，向著怡翠招手。

沉默了許久的怡翠再一次有了靜。

嘶啞的嗓音弱弱的開口：

“小姐，我好像要死了。”

平靜的，好像徹底釋懷了一切。

忽然笑了起來，面對著姜輕魚的方向，揚起自己的角湊了上去，輕輕的在了姜輕魚的額頭上：

“小姐，你要長命百歲。”

……

那一天，姜輕魚崩潰的尖聲幾乎能夠刺穿站在外面的所有人的耳。

哭得聲嘶力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怡翠的冰冷的尸用服為拭水，苦苦的哀求，苦苦的請求，請求怡翠再睜開眼重新看一看，求著怡翠不要離開。

可死去之人又怎會復蘇？

這一日，姜輕魚明白了一個道理。

即使重獲一世，也無法拯救所有人。

后悔曾經的選擇，只是因為……人們從未知曉另一條路的代價是什麼。

那天的雨越下越大，姜輕魚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沒能走出那一間屋子。

姜承佑始終在門外看著，他握了拳頭不敢進去。

白芷更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最后是高河率先走進屋子里，跪在姜輕魚面前自首，告訴姜輕魚是自己為怡翠提出的這個提議，是他讓所有人都瞞著姜輕魚。

他想讓姜輕魚好一點，讓姜輕魚不要那麼自責。

可姜輕魚很聰明，也足夠了解邊所有人。

因為知道：“這是怡翠自己的請求……”

原諒了所有人的欺瞞，唯獨沒辦法放過自己的遲鈍。

因為早該知道這一切的。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又過了一日，姜輕魚走了出來。

讓姜老三去找人，要為怡翠在這里修一塊墓碑。

說：

“沒有其他親人，只有我能為立碑了。”

“的墓碑就寫上，姜氏姊妹怡翠之墓。”

“從今以后，冠我姓，姓姜。”

“我與我的后人，世世代代供奉。”

“這是我姜輕魚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