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破碎的。
他雖不高明,可好歹做了那麼久的。
兒只前往秦北郡,他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只是他阻止不了,他無能為力,只能在兒出發之后與夫人整日整日的待在鎮國寺為兒謀求平安。
可昨夜忽來一陣風,云煙閣的人送來一封信。
那封信的字跡來自于他們的兒,上面寫了許多,從國家政治到今日需求,再到最后幾段道歉。
他們看得淚眼婆娑,那些字就像是萬鈞雷霆,一道一道碎裂他們的理智與淚腺。
當視野模糊的時候,他們只能勉強看清幾個字。
“恕兒不孝,不能長伴二老左右,所幸家中還有三位兄長,能替兒盡孝順。”
那會兒他們才明白,為什麼兒會在信中說那麼多話,又為何會在信中苦口婆心。
因為這是一封訣別書,是一封囑啊!
楊罄哭得肝腸寸斷,鐵了心要連夜騎馬趕去秦北郡,要見自己的兒。
可他阻止了,他把衫不整跑在京城夜街的妻子抱在懷里,的從后面抱住的腰肢。
他也崩潰,可他想說的千言萬語都只能如鯁在,最后在妻子的耳邊說出兩個字:
“不可。”
不可。
不可給兒添麻煩,也不可在這個節骨眼上為絆腳石。
他們能做的,只有遵循兒的囑,為的計劃鋪路。
楊罄當即昏厥了過去,而他必須堅強起來,他必須完兒還未完的,只有他能做的最后一個環節。
如今他站在滿朝文武的面前,在龍椅之下,強忍著心底的五味雜陳與極致的悲意。
“啟稟陛下,微臣之姜輕魚已在秦北郡外布下天羅地網,想要阻止秦北郡的災難,有一計。”
“而今輕魚困秦北,無法,只能以微臣之口述其計。”
“已聯系江湖與皇子護衛隊雙方勢力前后包夾秦北郡,而今秦北郡中叛軍上萬,兵力固然不足,輕魚心想……敵我本是同生,何苦相煎?人非草木,秦北郡中,亦有敵之親故,何不以親故為邀,令其歸降?”
“臣有一計,需求陛下開兵秦北郡左右二郡兵力,萬人同行,以鎮敵軍,收降故人。”
姜匯當著滿朝文武展開姜輕魚送來的信件,將計劃一五一十全盤說出,所有的一切的盡在掌握。
此計雖冒險,但有保障,若陛下點頭,即使不能收降秦北郡,也能理鎮,將災難的損失盡可能的降低到最小。
永和帝本還在猶豫,斟酌是否要批下圣旨支兵,因為這一……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畢竟他還有后招,若是同意了姜輕魚的計策,這后招就用不上了。
萬一他同意后,姜輕魚沒辦法功收降,損失就會比他預計的更高。
畢竟……姜輕魚說的法子太過冒險,太過理想化。
就在這個時候,姜匯猛地長喊一聲:“陛下——!”
人們的視野紛紛被他吸引過去,他就跪在大殿正中央,又是一記重重的磕頭。
再抬頭,他涕泗橫流,頭上瞬間涌出水往下滴落,過他的鼻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他聲嘶力竭的喊著:
“皇上!您在猶豫什麼?您為何遲遲不肯下達旨意?!”
“微臣的兒已經死了!輕魚是用自己的命去換了這樣一個機會啊!”
“輕魚才剛剛及笄……皇上,為這個國家做的不了……”
“陛下,您到底還在猶豫什麼?難道兩敗俱傷就是您想要的結局嗎?”
這輝煌的大幽宮殿,存在至今已經有了七百年的歷史,七百年前大幽太祖親手斥下無數人力力所建。
即使此時殿站滿了文武百,也時常顯得嚴肅清靜。
一位父親的哀怨怒吼即使到最后熄了火,這大殿也始終回響起他的聲音。
他的兒死了。
他那剛及笄的兒死了啊!
就連一直沉默觀察的謝沉淵,也微微一手指、
他看向皇帝,開口道:
“陛下,時不待人,機不可失……臣看著一路走來,臣也愿替請命,懇求陛下賜旨。”
謝沉淵這些年來在宮中積累了不親信與勢力,他這一開口,幾乎當下所有屬三皇子派系的一脈員全都站了出來,替姜輕魚請命。
他們站在姜匯的后,低著頭,持著令,用沉默表達自己的立場。
永和帝心頭一怔,抬起手指微微擰眉心:
“唉,罷了,罷了……傳朕旨意,河郡與黑原郡兩大郡,各支兵力二千五,以仙京使為帥,聽其號令,收降秦北!”
“謝陛下隆恩——!”
姜匯哭著與人們同喊,眼淚終是不爭氣的全都砸進了地面,潤了那千金毯。
圣旨通過陛下暗地里藏著的一整支隊伍,僅僅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從京城傳到了前線。
早在秦北郡外等候的眾人接到圣旨之后,迅速開始準備著手于要做的事。
一位戴黑斗篷的人握上面傳下來的令牌,在沉寂片刻之后,摘下斗篷兜帽,出了一張白皙而又理智的小臉,眼周泛著紅,臉上稚氣未,幾乎人們一眼就能夠認出此人是誰。
傳達圣旨與令牌的那人驚的啞口無言,好幾個卡頓之后,還未等他開口,面前的便快馬加鞭的離開。
很快停了下來,面前站著上千人。
高舉令牌,咬牙關,雙眸噙著淚,懸著怒火。
憤聲高喝:
“眾將士聽旨!”
“我乃當朝大幽公主皇甫靈,今接圣旨,代仙京使姜輕魚出面掛帥指揮,與眾將士共進退,收秦北!”
“朝廷現已從周邊兩郡支兵五千,一切準備就緒——不功,誓不還!”
底下上千人。
站在最前邊的是姜承佑與白芷。
二人是知曉實的,可如今……他們也完全不敢說慶幸二字。
因為等魚兒醒來,會為最痛苦的那個人,會恨不得死掉的是自己。
可眼下,他們沒有回頭路了。
“不功,誓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