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輕魚安排的馬車到了。

怡翠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存放了好幾日的人皮面上，那面是高河求白芷制的，是百草谷的不傳法所制。

套上人皮面，怡翠的容貌赫然與姜輕魚如出一轍，薩落逵斯站在面前都忍不住慨一聲：“你們大幽的技法，果然非同小可，單單以我自己的眼來看，我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

怡翠笑了笑：“我陪伴了小姐六年，同一起做了許多事，日日夜夜我們都在一，我記得所有的一瞥一笑，也明白所有的習慣與行為。”

“因此，我才告訴高河……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假扮小姐。”

人心是復雜的，會七八糟的去想很多事，以至于沒辦法專注在某一個方向，令其在這個方向之中無人匹配。

可怡翠不同。

雖然心里對許多人都抱著各式各樣的。

可心最深，唯一住著的人只有姜輕魚。

當年小姐給過選擇，讓離開姜府，并且還仁至義盡的給二兩銀子。

可拒絕了。

拒絕并非是因為給的不夠多。

而是黃金千兩，都不敵心里住著的那人。

深著小姐，因而記得小姐所有的喜怒哀樂，也記得每一個作。

能伺候小姐，伺候到無微不至的地步，明白小姐外強，更明白總是喜歡最后一口吃下甜點。

所以，把藥放在了甜點之中。

怡翠沉好一會兒才說：“白芷給的這枚丹藥能夠保證睡上五日，等醒來就已經回到京城，會安全的。”

薩落逵斯不語，只是盯著怡翠。

他問：“那你呢？”

怡翠道：“我不知道。”

薩落逵斯：“紙包不住火，很聰明，一醒來就會發現一切，知道所有人都瞞著……把你推向死路。”

怡翠低著頭，眼淚大滴大滴的掉。

“這是我自己選的。”

“我不夠聰明，沒辦法與小姐共謀天下，如今小姐想要以死明志，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著為唯一的犧牲者？”

“說是九死一生，還有一線生機……可我問過高河了，也問過其他人了……小姐這一遭是必死無疑，秦王不會放過小姐的。”

“我不能讓小姐的路就停止在這兒，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要救家，救國，還要救下相爺。”

“還要與相爺大婚。”

“可我沒有，我早就決定是我的一輩子了，是我的唯一……若是死了，我不會獨活，與其兩條命皆葬于此，倒不如以我的命換的命！”

這是在出發前就已經做好的決定了，因此這一路上……才想著要盡所能及的伺候小姐。

因為……真的再也沒有以后了。

薩落逵斯還想說什麼，怡翠趕推著他：“別說了，辦正事吧，小姐這會兒睡去沒人可以再給我們出主意，一切按照給你的計劃行事，你帶著小姐，我與你一同出面……秦王一定察覺不到。”

由“姜輕魚”送走的一輛馬車，里面又怎麼可能是姜輕魚呢？

接下來，們會代替小姐去實現小姐所準備的一切。

兩人為姜輕魚戴上同時間制作的另一張人皮面，安全的送到了馬車上，眼見著馬車越來越遠，兩人也沒有停息。

怡翠假扮著姜輕魚，做戲做了全套，同時還在一位文員的幫助之下，模仿了姜輕魚的口吻寫了兩封送往外面的信。

這兩日戰爭在兩敗俱傷的時間段，前些日子皇帝知道了皇甫青桓被送往軍營的事，支了一支部隊護送皇甫青桓歸國。

而秦北郡，就是必經之地。

小姐昨日算到的契機，便是借助這支隊伍，營造出戰爭已經勝利的假象。

而另一部分則由姜承佑幫忙承擔。

姜承佑是小姐的底牌，早就讓他號召了好一部分擁有特殊才能的江湖人士在秦北郡旁的其他郡等著，昨日與秦王對話回來之后，小姐夜間便讓薩落去讓這些人排查那上萬兵力的分布。

同時，還準備了一些特殊的陣仗。

包括最關鍵的人，也已經全都準備好了。

萬事俱備，只差……明日秦王發起兵變。

們大大小小全部加起來的力量只有三千人左右，因而誰也不能保證能夠全而退，因而這一次……

姜輕魚必須赴宴，拿到秦王府里的龍袍，作為其中一道關鍵的證據。

而赴宴，就注定死亡。

小姐是要用自己的命去全這一計。

現在小姐被送走了，怡翠……就要替去死。

這一日過的十分抑，湊，甚至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

怡翠平日里只是旁看著小姐做事，覺得實在勞累，親去會一次才知道……

小姐這一路以來是頂著怎樣的力與決心的。

到最后，想給小姐寫一封信。

可到最后，始終沒有筆的勇氣。

算了。

像這樣的小角，死了也就死了。

不值得讓小姐再為費神。

夜晚，一整晚沒睡，爬上了云煙閣的樓頂，獨自坐在屋頂看星星。

很快就看不見了。

不一會兒，這兒又來人了，是薩落逵斯。

他帶了一壺酒：“喝嗎？”

怡翠默然，點點頭道：“喝。”

兩人什麼話都沒說，很快把一壺酒喝。

最后怡翠躺在房頂上，聲音淺淺的說著：

“替我照顧好小姐。”

……

一轉眼就迎來宴會當日。

秦王府搞了好大的陣仗，一大清早就特意鋪了一地的白花，鋪了一條路。

這花瓣之路連接著兩頭，一頭是秦王府的大門，另一頭則是云煙閣。

一晚沒睡的怡翠早早的聽見了敲鑼打鼓的聲音，換上了一件小姐準備好的裳，換了小姐平日里素來最喜歡的那一套青。

模仿著小姐的神態，走姿，溫婉又端莊的走出云煙閣，一步步的，登上了那一輛終點已定的馬車。

通往墳墓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