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流逝,寧綰卻是度秒如年。
等待的每個瞬間都好像被無限拉長,漫長而又煎熬。
寬曠狹長的寂靜走廊突然傳來雜腳步聲,遠遠的盡頭約現出一抹影。
離得近了姜恒才看清對方面容。
婁良意風塵仆仆連夜從外地趕回來,男人氣吁吁的在寧綰跟前站定。
人只是靜靜看了他眼,又淡漠的別過頭。
不關心誰來誰沒來,只在乎什麼時候可以進去見他。
哪怕只有短短十分鐘的時間,也是此刻所有心之所念。
婁良意什麼都還沒問,姜恒言又止地看向他,顧忌到寧綰在場,很多話不方便說,他拉著對方胳膊,將人扯進安全通道樓梯間,把該代的所有全盤托出。
婁良意沉默的倚靠在窗邊完一支煙。
其實,姜恒告訴寧綰的只是案發現場原貌,至于這場車禍究竟為什麼發生,深層原因他沒有。
看寧綰的樣子,姜恒心里大致有了判斷,陸政延沒有和提過這些。
眼下看來,不知道也許是件好事。
這事牽扯太廣,這里面的水深不見底,那份檢舉文件還沒來得及送出去,陸政延就在這個節骨眼兒出了事。
他們都不是傻子,更不相信這僅僅只是一次意外。
陸政遠此人,深不可測,手腕比他們想的更加強狠辣,出手果決,擺明了是他們做出妥協。
一支煙的工夫。
婁良意捻滅煙,眉宇間是化不開的煩躁郁。
他忍著火氣,理了理襟。
哪怕心里再恨再憋屈,也不得不信守對陸政延的諾言。
如若他真的出了意外,那所有的一切到此為止。
陸政延要的是在保證沒有他的局面下,寧綰還能安然無恙。
婁良意答應過,他就會做到。
男人不甘心的狠狠了臉頰,沒和姜恒打一聲招呼,徑直走了出去。
隔得老遠,他就看見寧綰還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婁良意心里嘆了口氣。
政延拼了命都要護的人,他這個做兄弟的,又怎麼能違背他的意愿呢?
心里的天平漸漸傾斜。
這件事可能也真的就在這到此為止了。
不是他慫也不是害怕被報復,而是因為寧綰,不能涉險。
不管陸政延能不能過鬼門關,都不能出事。
僅此而已,僅是某個躺在重癥監護室的男人心中執念。
“你多久沒合眼了?”
婁良意一改往常風流公子做派,皺著眉正經問。
這人眼睛腫的有桃子大,眼里盡是紅,臉白的跟鬼一樣。
這種狀態,一看就知道很長時間沒合眼,嚴重支的表象。
寧綰對于婁良意的問話充耳不聞,也不知道究竟聽沒聽見。
的不為所,對方眉心皺的更,“飯沒吃,水也不喝?”
人還是同鋸葫蘆一般,也沒。
婁良意沒了好脾,陸政延這樣,寧綰再這樣不是在添是什麼?
他語氣愈發嚴厲不耐:“寧綰,我在和你說話!你現在這樣是想干什麼?
政延在里面躺著,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也想進去躺著?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不吃不喝不睡?真把自己當超人?你得住?”
姜恒從樓梯間進來,見到的就是兩人對峙的這一幕。
說是對峙好像也不妥當,畢竟一直都是婁良意單方面在訓斥,寧綰眼都沒眨一下。
他可是親眼見證了寧綰就這麼生生維持同一個姿勢坐了整整一夜!
他皮子都勸麻了也沒有任何用。
就在他以為,婁良意也勸不時,始終沉默的人竟真的回應了他,只不過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發沙啞。
“我得住。”
婁良意冷笑,說話更加不留面:
“你得住就有鬼了!我看你再繼續這樣下去,馬上就要猝死了你信不信!”
寧綰自打說過那一句話,又開始進自我封閉模式。
無論婁良意再對說什麼,都不予回應。
無所謂婁良意怎麼說,也無所謂任何人怎麼說。
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要見他。
等多久都沒關系。
只想見他,哪怕一面。
姜恒重新在寧綰邊坐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個空位。
婁良意見還真如一塊石頭,又犟又倔還不聽勸。
男人現在簡直煩的一個頭兩個大!
最后被折磨的實在沒法,氣憤地轉離去,也沒真的離開醫院,只是去了趟樓梯間,拿出手機在通訊錄找到某人聯系方式,給那邊打了通電話。
等他打完電話,男人怒火未消,大咧咧的一屁坐在寧綰邊的空座。
上這麼個茬,又不好直接跟來的,實在沒法只能陪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終于,不眠不休將近兩天兩夜沒合眼的寧綰等到了探視機會。
確實如姜恒所說,醫院只規定了十分鐘。
等在護士的幫助下穿戴好消毒隔離帽進,寧綰親眼看見陸政延就那麼靜靜躺在病床上,渾滿各種管子,額頭更是纏繞厚厚一層滲的白紗布,全上下甚至都找不出一完好的地方,臉上更是布滿細小傷痕,雙目閉合和睡著了沒什麼兩樣……
人定在原地,整個人止不住的抖。
干眼眶迅速被淚浸潤,眼睛辛辣生疼。
可卻連眨眼都舍不得,十分鐘的時間何其短暫......
不敢相信,此刻躺在病床上脆弱到連呼吸都困難的男人竟是陸政延,的丈夫。
寧綰忍著心口絞痛,巍巍出手,指尖虛虛浮在男人臉龐上方。
多想同他說說話,多想親昵他,可又怕及傷口,無端加深他的痛意。
淚水牽連不斷,人強忍嗚咽到渾哽咽。
他的心率那麼低,全是傷。
可親眼看到他的模樣,寧綰心里反而更加難。
難到不可避免的想到,也許只差一點點,上天就要把他從自己邊無奪走......
十分鐘過去。
哭淚人的人從重癥監護室出來,門口除了站著的姜恒,婁良意,還多了一人。
“寧小姐,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陸總的律師,孟文軒。”
中年男子依舊西裝革履,文質彬彬,客氣的與說話。
寧綰記得他。
一年前見過一面。
也是通過他才見到了當時被關押的秦雯雯。
見寧綰點頭,孟律師沒繼續寒暄,開門見山的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
“寧小姐,這份文件,我想你應該看看。”
“這是什麼?”
“囑。陸先生于一年前立下的囑,并且做了公證,所有流程合法合規。
如若他遭遇不測,那陸總名下所有財產將由他的指定繼承人,也就是您,寧綰士全部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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