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從窗欞滲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攪得支離破碎。

楚燼著蔓蘿那張倔強的臉，心口泛起鈍痛：

“蔓蘿，求你，好好留在這里，不要足我與蕭南晏的仇恨。等我了結他，必會風風的娶你。做我的國師夫人，總好過做刀尖上的死士。”

蔓蘿冷笑：

“娶我？怕是你還沒把我娶進門，我早已被赤忠蠱折磨死了！”

“赤忠蠱？”楚燼瞳孔驟，臉瞬間沉如鐵：

“又是傅云卿那個損的東西研究的玩意？”

他猛地手去抓蔓蘿的手腕，想要為查驗，卻被蔓蘿狠狠甩開。

“為死士，背叛者死。”蔓蘿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涼的墻壁：

“你難道不懂麼？這是死士的規矩。”

楚燼步近，紅袍帶起的風掀翻桌上茶盞：

“蔓蘿，你相信我，我在南疆鉆研毒十載，對蠱毒也有研究，定會為你解了這赤忠蠱的毒。”

“解？”蔓蘿嗤笑：

“赤忠蠱是以七七四十九種毒花毒蟲淬煉而，或許你能調試出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錯了一步，我就萬劫不復，你要拿我試藥麼？”

“蕭南晏，你真該死——”楚燼青筋暴起：

“我現在就去宰了他！”

“你敢！”

蔓蘿猛地將匕首橫在頸間：“你若踏出這扇門，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連同——你的兒子！”

“什麼？”

楚燼像是被人重擊了一拳，整個人瞬間石化。

他愣愣地僵在那里，大腦飛速運轉，在消化蔓蘿最后那句話：

“什、什麼兒子？”

蔓蘿冷笑著，像看一個白癡：

“堂堂毒王，還真是蠢。某人不是一直心心念念他的楚樾麼？”

“啊！”

楚燼子一晃，視線從蔓蘿的臉上，緩緩移向平坦的小腹，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而灼熱。

但見他結上下滾，半晌過后，才從腔出來一聲音：

“你說……你有孕了？”

“對，有了！”蔓蘿覺得，也沒有必要瞞他。

得到肯定的答復，楚燼只覺得，整個人似在云端，隨之狂喜如水般漫過他的理智，眼前突然閃過云丘戰場上蒼白的臉，想起喂他解藥時發紅的眼眶，——原來那時，他們之間就有了新的羈絆。

怪不得，方才在榻上，不像以前那般放得開，還一個勁地讓他輕點。該死的，有孕了也不早說，這個死人，萬一他太過生猛……

蔓蘿看著他失態的模樣，冷笑中帶著酸：

“不過，我沒打算留下這個孩子。你我立場不同，憑什麼要給你生孩子？”

“你敢！”

楚燼暴喝一聲，手中飛蝗石破空而出，準擊中匕首。

當啷聲響中，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來，將蔓蘿死死箍在懷中。

蔓蘿象征地掙扎了兩下，本就不想死：這個世界誰自裁，也不會自裁，不過是嚇一嚇那個作死的瘋魔男人而已。

他是人稱毒王，毒了得，可是，想和的主子斗，道行還是差點。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眼前這個俊俏的郎君，沒有。

太子赫連楓那般狠毒辣，老謀深算，遇到的主子都慘敗而歸，何況是他？

蔓蘿揚手便是一記耳，隨即又在他臉上頸間一頓抓撓，這才解恨：

“楚燼，我真是吃飽了撐的，背叛主子也要給你服下蝮毒的解藥。你說，你現在去殺他，豈不是白白送死？我蔓蘿哪筋沒搭對，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

楚燼擁著蔓蘿，任打，直到折騰累了，這才小心翼翼地賠笑：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氣有沒有消一點？畢竟，還懷著咱們兒子。”

蔓蘿一見他變順驢，心中的氣倒是消了不，可還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誰給你生兒子？”

楚燼訕訕賠笑，掌心輕輕地著的小腹，像是捧著稀世珍寶：

“這兒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點點月，漫進屋，將相擁的兩人染深淺不一的剪影。

蔓蘿聽著他擂鼓般的心跳，心中也有些酸。

本不想將自己有孕的事告訴他，可細細想來，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孩子是去是留，他也應當有知權。

可沒想到，他這般珍視腹的孩子，看著他一臉的歡喜，仿佛撿了金子，蔓蘿的眼眶微微發燙，的心頭涌上一甜意，卻也有一苦。

和楚燼，就算有了這個孩子又如何？兩人之前橫亙著蕭南晏和赫連楓，就注定不會走到一起。

除非，的蠱毒能解；

除非，他能放下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