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原本約可聞的談笑聲，忽然安靜了下來。

霍云霆還沉浸在剛才的窘迫中，沒太留意周遭的變化。

他視線落在顧漫漫握著果杯的纖細手指上，耳的熱度還沒完全褪去。

顧漫漫倒是先察覺到了異樣。

幾道影正朝著這邊走來，為首的兩人，步伐沉穩，氣場迫人。

旁邊有賓客低了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激和敬畏：“霍大旁邊那個……是封明舟吧？”

“我去，真是他！霍家這面子也太大了！”

“快快快，過去打個招呼……”

霍云霆也終于反應過來，他猛地抬頭，看到走在前面的自家大哥，以及大哥邊那個貴賓，臉微微一變，下意識地直了背。

封明舟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自一個強大的磁場，將周圍所有的線和目都吸了過去。

封明舟沒看那些急于上前攀談的人，目越過人群，鎖定了站在紫藤花架下的顧漫漫。

以及，邊那個臉紅得像猴屁的霍家二。

封明舟的下頜線似乎都繃了幾分。

二人走近，燈徹底照亮彼此的視線。

霍云深失聲了出來：“顧小姐？！”

顧漫漫一聽愣住了，仔細打量對方：“是你？”

“怎麼？”封明舟往前不著痕跡地挪了半步，擋住了霍云霆看向顧漫漫的視線，也更靠近了顧漫漫，“二位還是舊相識不？”

霍云深顯然沒察覺到封明舟語氣里的暗涌，他的注意力全在重逢的驚喜上。

他出一個爽朗的笑容，解釋道：“明舟，你不知道，我兩年前去蘭曼島玩，有幸認識了顧小姐！”

他想起兩年前在蘭曼島初見時的驚鴻一瞥，也想起后來費力打聽卻杳無音信的失落。

原來，顧漫漫。

他轉回頭，看著：“后來我回去找你，沒找到，一直覺得憾的。真沒想到，你回國了，更想不到……你就是秦家找回來的小姐。”

封明舟聽著，抿了一條直線，周的氣更低了。

就在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

“封總啊！貴客臨，怎麼不到主廳去坐？”霍老爺子拄著拐杖，在家人的簇擁下走過來。

他徑直走向封明舟，出手：“真是稀客，你能來，霍家蓬蓽生輝啊！”

封明舟收斂了周的低氣，與霍老爺子握手寒暄，姿態從容，滴水不。

周圍的賓客見狀，紛紛圍攏過來。

“封總！久仰大名！”

恭維聲、寒暄聲、試探著攀談的聲音，瞬間將封明舟圍在了中心。

顧漫漫看著被人群淹沒的封明舟，轉，沿著花影小徑，快步朝著燈火稍暗的方向走去。

/

封明舟好不容易從層層疊疊的寒暄中，目第一時間就在人群里搜尋。

顧漫漫早就不見了蹤影。

助理湊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話，引他往花園方向走。

越往里走，悠揚的小提琴聲越清晰。

繞過一叢茂的竹子，封明舟的腳步停住了。

花園舞池燈流轉，霍云霆的手搭在顧漫漫纖細的腰肢上。

而顧漫漫，微微仰著頭，笑著和霍云霆談。

穿著那件水綠的旗袍，段窈窕，像一株隨風搖曳的青竹。

封明舟就這麼站在影里，看著。

看著二人起舞。

助理悄無聲息地靠近，覺到老板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連呼吸都放輕了。

他猶豫再三，還是著頭皮上前，低聲音。

“封總……”助理的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還有點支支吾吾，“有件事……”

封明舟的視線依舊膠著在那兩人上，聲音從齒里出來，又冷又。

“說！”

助理被他這聲嚇得一個激靈，趕湊近了些，聲音得更低，幾乎了氣音：“您覺不覺得……那個霍二爺……長得是不是有點像您？”

說完這話，助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覺自己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連忙找補：“當然……當然他是低配版的……”

封明舟的目從顧漫漫臉上移開，銳利地、審視地落在霍云霆的臉上。

燈下，霍云霆側臉的線條，眉眼間的神態，確實，有幾分他年輕時的影子。

不是皮相的完全復制，而是一種神韻上的微妙重合。

他忽然到一種比嫉妒更強烈的不安。

他太清楚了。

太清楚漫漫當年，有多那個意氣風發、桀驁不馴的，年輕時候的自己。

林安博、周慕白和鄧曜辰那些廢，他可以用權勢、用手段輕易碾，讓他們徹底消失在面前。

可眼前這個霍云霆……他像一個幽靈，一個來自過去的幽靈。

他怎麼去對抗一個過去的影子？

怎麼去對抗記憶里那個最好的、已經被時封存的自己？

封明舟的目沉沉地落在舞池中央。

霍云霆帶著年意氣的與張。

而他的漫漫，正對著那張肖似他年輕時的臉，笑靨如花。

霍云霆似乎說了句什麼，逗得顧漫漫角彎起。

那是他許久未曾見過的、卸下防備的神。

那種毫無保留的明，是現在看著他時，再也不會有的。

很多年前的封明舟，意氣風發，眼中有，心中有夢。

可現在的他，早已不是那個年了。

現在的他，手上沾滿了腥，眼中只有算計，連對的，都帶著控制和占有，暴得像個野。

而霍云霆，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他失去的一切。

可他還是舍不得放手。

舍不得，也不敢。

因為一旦放手，就會像現在這樣，對著別的男人笑得那麼甜。

霍云霆說了什麼，顧漫漫輕笑著搖搖頭，眉眼彎彎，像月牙。

封明舟的呼吸變得重起來。

他太悉的每一個表了。

這是心很好時才會有的神態，是對一個人有好時才會出的笑容。

封明舟覺腔里有什麼東西在燃燒，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翻滾。

/

宴會還沒結束，顧漫漫就找了個由頭，跟霍老爺子告辭了。

霍家的宅邸很大，從主廳出來，穿過幾重回廊，才到通往停車場的庭院小徑。

夜風吹過，卷起旗袍的下擺，有幾分蕭瑟。

一路庭院深深，只有風聲和高跟鞋敲擊地面的“噠噠”聲。

加快腳步，只想快點離開。

終于看到自己的車停在不遠的樹影下，松了口氣，走到車子旁邊，手去拉駕駛座的車門。

門剛拉開。

“砰！”

后一大力襲來，剛拉開一條的車門被推了回去，重重關上！

同時，后人的手臂橫過的腰，不容抗拒地將整個人往后一帶，強迫轉過。

“啊——！”猝不及防，驚呼出聲，因為慣撞進一個堅的膛。

木質冷香瞬間將包裹。

等看清眼前人，顧漫漫懸著的心落下，隨即一惱怒涌了上來。

下意識地抬手推他，聲音帶著驚魂未定后的氣急敗壞：“封明舟！你想嚇死我！”

他本不理會的掙扎和怒罵。

下一秒，天旋地轉。

封明舟扣住的手腕，高高舉起，將整個人牢牢按在車門上。

他欺而上，將完全錮在他和車之間，彈不得。

他低頭，就那樣蠻橫地了下來。

力量懸殊太大了。

的掙扎在他面前，如同蚍蜉撼樹，徒勞無功。

這個吻帶著狂風暴雨般的掠奪意味，強勢，霸道，不留一余地，仿佛要將整個人吞噬殆盡。

他撬開的齒，攻城略地，掠奪著所有的空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稍稍退開些許。

顧漫漫渾發地靠著車門，大口大口地著氣，口劇烈起伏，臉頰因為缺氧和憤染上緋紅。

瞪著眼前這個呼吸同樣有些重的男人，眼眶都氣紅了：“瘋子！”

剛罵出口，那個“瘋子”的吻，又一次鋪天蓋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