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在海外經營多年的產業基，正經歷著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連續三個月，來自封明舟團隊的狙擊從未停歇。

不計本的猛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在所不惜的架勢，讓整個周氏焦頭爛額。

周慕白的母親周夫人帶著幾位族人匆匆回國。

周家客廳里，氣氛抑。

周夫人下大遞給傭人，看也沒看兒子一眼，徑直走到主位坐下，端起面前早已備好的茶，卻沒有喝。

幾個同來的族人也各自落座，人人面沉重。

“慕白，”周夫人開口，帶著威嚴，“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周慕白目平靜地迎上母親的視線：“媽，公司的事，我會理。”

“理？”周夫人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茶杯重重頓在紫檀木的茶幾上，茶水濺出幾滴，“你怎麼理？周家幾代人的心，就快要毀在你手里了！現在整個歐洲的業務都快癱瘓了！你告訴我，你怎麼理？！”

越說越激，猛地站起，幾步走到周慕白面前，抬手，毫不猶豫地，甩了他一個耳。

“啪——！”

周慕白被打得偏過頭去，白皙的臉頰上迅速浮起清晰的五指印。

他沒有躲，也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慢慢地將頭轉了回來，下頜線繃得死。

客廳里的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連傭人都悄無聲息地退到了角落。

周夫人指著他，氣得口劇烈起伏，聲音都在發抖：“就為了一個人！值得嗎？！啊？！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周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周慕白垂在側的手指蜷了一下，又緩緩松開。

他沒有去臉上火辣辣疼著的印記，只是平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眼神里沒有怨懟，只有疲憊。

“我給你好了一位世家小姐，”周夫人語氣強，“家世、樣貌、品行，都是上上之選。！”

頓了頓，語氣更加嚴厲：“你跟我回去，立刻完婚！”

周慕白：“媽，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周夫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尖銳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譏諷和怒火，“我知道是哪一位！顧漫漫，是不是？！”

近一步，指著周慕白的鼻子：“周慕白！你腦子是被豬油蒙了嗎？！那是誰的人你不知道？！啊？！你去搶封明舟的人？！你嫌周家死得不夠快是不是？！”

“封明舟是什麼手段，你沒看到嗎？！”

旁邊一位年紀最長的族叔公終于忍不住，巍巍地站起，對著周慕白，帶著哭腔哀求：“慕白啊……算叔公求你了……你就聽你媽的吧……”

另一個穿著唐裝的老者也跟著開口，聲音嘶啞：“是啊，慕白，現在不是任的時候！咱們家的生意全線潰敗，再不想辦法，我們……我們都要去跳海了！這關系到我們整個周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的生計啊！”

“你就當是為了我們這些老骨頭，為了周家的列祖列宗，行不行？”

“慕白……”

一聲聲懇求，像是無形的繩索，纏繞上來，越收越。

周慕白站在那里，背脊直，但臉卻愈發蒼白。

他沒有看那些族人，目依舊落在母親盛怒的臉上，眼里的芒一點點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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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呀，這次實在是明舟做得過火了。”趙前傾，手肘撐在桌面上，看著對面明顯已經喝高了的周慕白。

酒吧深的卡座，線曖昧不明。

周慕白襯衫領口松開了兩顆扣子，臉頰泛著紅暈，眼神渙散地盯著杯中的威士忌。

“手心手背都是，夾在中間，我這……”

周慕白沒說話，只是仰頭，又灌下一大口酒，結滾，作帶著幾分自棄。

“而且，我了解明舟，”趙看著他，語氣篤定，“顧漫漫……他是不可能放棄的。”

“之前他能容忍你待在顧漫漫邊那麼久，我還真以為他轉了。”趙搖搖頭，“估計啊，就是顧忌著你們拍電影那事兒。要是電影沒拍完，他把你整走了，漫漫那邊肯定得怨他。”

“這不，電影上映了，他沒什麼可顧忌的了，就開始搞事了。”

“而且……就你們在酒店那事，他沒殺了你，已經是你燒高香了。”

周慕白像是沒聽見，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作有些不穩，酒差點濺出來。

他端起杯子，再次一飲而盡。

他已經放棄過一次了。

那一次的痛，刻骨銘心。

他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以為只要遠遠看著幸福就好。

可當重新出現在他生命里，當他看到眼里的重新亮起，當他有機會重新靠近……他怎麼可能再放手？

他連爭取一下都要被指責，被威脅，被到絕路。

“砰——！”

玻璃杯被重重地砸在桌面上，酒四濺。

他盯著趙，聲音嘶啞，帶著酒氣和痛苦，幾乎是吼出來的：

“憑什麼！”

“我已經放棄過一次了！我已經放棄過一次了！”

“我想要過自己的生活……不可以嗎？！”

趙看著他通紅的眼睛，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勸解？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些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只能拿起酒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陪著他喝。

“他憑什麼……”

“就因為他有錢有勢？”

“他就可以為所為？”

“就可以毀掉別人的人生？”

周慕白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了喃喃自語，充滿了無力和不甘。

“我只想……我只想和在一起……”

“就這麼難嗎……”

他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聳。

趙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

“慕白，你喝多了。”

周慕白沒有反應，只是把臉埋得更深。

手機鈴聲響起，趙出門接電話。

再回來時，一臉焦急。

“慕白！出事了！”

“你媽…自殺了！現在在醫院搶救！”

周慕白冷笑：“自殺？”

“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自殺。”

又是這樣。

用這種方式，他在和漫漫之間做出選擇。

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二人趕到醫院，還沒走到搶救室門口，周慕白就看到走廊盡頭圍著的一群人。

幾位長輩，面慘白，神惶恐。

看到他走近，族叔公，巍巍地上前一步，“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

接著，旁邊的幾位族人，也跟著齊刷刷跪了下來。

“慕白啊！”叔公老淚縱橫，“況很急啊！”

“我們歐洲所有的銀行賬戶都被凍結了！所有的！貨款、工人工資…全都付不出去！供貨商也全都停止合作了！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天，周家…周家就徹底完了！！”

另一個族人也哭喊著：“慕白！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都活了大半輩子了，死了沒什麼，可家里還有那麼多小的要養啊！”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這些老骨頭！你就聽你媽的吧！”

周慕白看著眼前這些跪倒在地、涕淚橫流的長輩。

他用力閉了閉眼。

腔里積的憤怒、不甘、無力，找不到出口。

他猛地轉過，抬起拳頭，狠狠砸向旁邊冰冷的墻壁！

“砰——！”

骨節撞擊墻面的悶響，伴隨著他的怒吼。

“啊——！”

吼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充滿了絕和痛苦。

他背對著那些跪著的人，肩膀劇烈地起伏著，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很久，很久。

他緩緩轉過。

“好。”

一個字，像是用盡了他全的力氣。

當天夜里，眾人匆匆登上了返回歐洲的私人飛機。

江城的正好，他卻被強行拽回了那個冰冷、沒有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