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手續繁瑣而冰冷。

蘇雨全程接手了這些事務。

葬禮定在三天后，孤兒院的孩子們都來參加了葬禮，他們穿著整齊的黑禮服，安靜地站在顧漫漫邊，眼中噙著淚水。

那些孩子中年齡最小的只有五歲，卻已經懂得了生死離別的含義。

整個追悼會期間，顧漫漫始終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沒有痛哭，沒有歇斯底里，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接每一個人的安，仿佛一行走的空殼。

葬禮后的文件理更加繁瑣，銀行賬戶的注銷，醫療保險的清算，以及院長媽媽為數不多的個人品的整理。

蘇雨一項一項地幫顧漫漫理著，時不時地觀察的狀態，生怕在某一刻崩潰。

整整一周的奔波后，所有事終于告一段落。

蘇雨陪著顧漫漫回到空的公寓，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著窗外漸漸西沉的太，一言不發。

落日的余暉灑在顧漫漫蒼白的臉上。

的廓在夕中顯得格外清晰而脆弱。

天漸暗，窗外的天空漸漸被暮籠罩，城市的廓在夜中變得模糊而朦朧。

顧漫漫依然沉默地坐在窗前，著遠的天際線，眼神空而失焦。

蘇雨端來一杯熱茶，放在茶幾上。熱氣升騰，在冷空氣中散開。

“喝點茶吧，暖暖子。”

顧漫漫轉過頭，出一個笑，接過茶杯。

遠天空突然開一朵煙花，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

彩芒照亮整片夜空，顧漫漫蒼白的臉在影中明暗替。

蘇雨向窗外，猛地醒悟：“今天是人節啊，我都忘了。”

“蘇雨，你應該去陪你男朋友的，別在這里陪我了。”顧漫漫聲音干低沉，許久未開口的沙啞。

“什麼男朋友，哪有你重要。”

“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找我，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窗外煙花越放越，整座城市都沉浸在節日的慶祝中。

突然，天空出現一排無人機編隊，閃爍著組紅心形，隨后重排，變清晰可辨的“FMZLJY”字樣，在夜中閃閃發。

封明生林瑾云。

蘇雨見狀，臉瞬間鐵青，咬牙罵道：“封明舟這種渣男！畜生不如！還有臉公開表白林瑾云！”

蘇雨心疼地看著顧漫漫，卻不知道該如何安，那些準備好的話語此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夜空中煙花更集了，那些絢爛的芒在黑夜中綻放又消逝。

顧漫漫收回視線，盯著茶幾上已涼的茶，心里某忽然崩塌。

抑許久的眼淚終于決堤。

抱住自己的肩膀，像是要把自己碎一般，無聲的哭泣很快變撕心裂肺的嗚咽。

蘇雨抱住，讓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任由的淚水浸自己的襟。

“我真的好累啊，蘇雨…我真的好累…”

蘇雨拍著的背，像哄小孩一樣輕聲安：“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

窗外的煙花逐漸稀疏，那些無人機的燈也慢慢熄滅，夜空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顧漫漫的哭聲漸漸平息，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癱在蘇雨懷中。

蘇雨替去臉上淚痕：“過幾天就買機票出國，別再看這些了。國外的事都安排好了，菲利普編輯社很期待你去。”

顧漫漫疲憊地閉上眼睛，微微點頭：“嗯，我們走吧，越遠越好。”

的聲音輕若游，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

蘇雨看著懷中這個曾經驕傲堅強的孩，如今卻被生活打磨得傷痕累累，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說的心疼。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我一定會讓漫漫好起來的。”蘇雨輕聲承諾。

/

翌日清晨。

蘇雨在廚房，輕手輕腳地煮著粥，生怕吵醒了昨夜哭到疲力竭的顧漫漫。

門鈴突然響了。

蘇雨皺起眉頭，放下勺子快步走向門口，過貓眼，看見李旭站在外面，手里提著幾個致的袋子。

“你找誰？”蘇雨拉開門。

“我是封總的助理李旭，封總讓我送些禮給顧小姐。”

蘇雨眼神冷下來，“滾！”

一把奪過李旭手里的袋子，猛地摔在地上，里面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

“漫漫陪他五年，他轉手就把當玩！畜生不如的渣男！回去告訴封明舟，漫漫不吃他這套！”

李旭臉上褪去，他低著頭，聲音夾著無奈：“我…只是奉命行事…”

“回去告訴你們封總，別再來擾漫漫。五年的他能當垃圾扔，憑什麼還得吃他剩下的那點施舍？”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走廊深傳來，蘇雨回頭，顧漫漫站在那里。

“漫漫…”蘇雨心疼地喚道，快步走到邊，輕輕攬住瘦弱的肩膀，“你怎麼起來了？”

“李書，請你回去吧，”顧漫漫的聲音輕若游，卻異常堅定，“替我謝謝封先生的好意，但我不需要這些。”

李旭站在那里沒，眼神里全是猶豫。

見他不，蘇雨就要發作。

“請你回去吧。”顧漫漫搶先開口，語氣平靜又堅決，“李書，麻煩你轉告封先生。”

停頓了一下，調整呼吸，臉上沒有多余表，只剩下疲憊。

“我們已經結束了，他替吳院長所做的一切，就當是還了我那五年的青春。”

顧漫漫抬起手制止李旭想說的話。

“不必再來了，送什麼都沒意義。”

退后一步，沒再多看地上那些被摔碎的禮一眼。

“請回吧。”

李旭言又止，最終只能點頭，拾起地上散落的袋子轉離開。

“顧小姐，保重。我會如實轉達。”

門在后關上的瞬間，顧漫漫肩膀垮了下來。

蘇雨心疼地攬住瘦削的背，卻不知該怎麼安。

“蘇雨，我們今晚就走吧，不要再等了。”

蘇雨回握的手，重重點頭：“好，今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