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朱筆，笑了。

皇帝的聲音輕得可怕：“蕭卿啊，朕不會殺你妹妹，也不會用來要挾你。是上蒼送給朕的禮，朕，朕要封為貴妃。若想要后位，朕亦可為空置六宮。往后余生，朕只要一個，再不納妃妾。”

殿霎時死寂。

蕭戟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他完全沒料到，皇帝居然對江初月了心思！

蕭戟角張了張，嗓音干：“皇上，小妹已嫁過人，還生過孩子，實在配不上您。”

皇帝擺擺手，不以為意：“朕喜歡，嫁人生子又何妨？朕完全不介意，朕喜歡的是這個人，魂牽夢縈。蕭卿，以后你既是軍侯，也是國舅爺。”

蕭戟悄然攥拳頭。

他閉了閉眼，僵地抱拳：“末將告退。”

蕭戟心如麻，離開正德殿。

在殿門口，見皇后和霜妃兩人。蕭戟勉強下心緒：“見過皇后。”

皇后頷首：“蕭將軍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

蕭戟道：“為君分憂，不敢言苦。末將需理雜事，先告退。”

蕭戟匆匆告退。

秋霜輕搖金團扇，目送蕭戟離去的高大背影，眼里噙著戲謔的笑意。今日謝臨淵的棺材送進宮里，皇后和秋霜都想來瞧瞧，兩人站在殿門口，聽見了屋蕭戟和皇帝的對話。

秋霜低聲音，幸災樂禍：“哎喲，皇后娘娘，看來皇上是真的喜歡攝政王妃呢。”

只要攝政王妃想，位便是的了。

皇后臉極差。

秋霜輕笑出聲，繼續怪氣道：“皇后娘娘和上家勞心勞力，卻是為攝政王妃做嫁，哎呀，以后蕭家就是慶國第一世家了。”

說罷，秋霜搖晃扇子，風姿綽約走進殿伺候皇帝。徒留皇后孤零零站在殿外，雨水嘩啦啦滾落，皇后獨自佇立。

皇后著自己的小腹，子被皇帝糟蹋垮了，不能生育。而后宮里也沒有嬪妃有孕。

如果江初月進了宮，再有了皇嗣...

皇后鼻梁泛酸，自己這些年無怨無悔的付出，又算什麼呢？

...

...

天黑，攝政王府燭火通明。

江初月蘇醒之后，喝了點苦的安胎藥，靠在的臥榻上，呆呆地看院子里的春景。窗外雨如織，院子春意盎然，綠油油生機，江初月喜歡的海棠花已經陸陸續續開放。

但無心欣賞，心很差。

“王妃，您吃些點心吧。”寶珠端著一盤玫瑰過來，輕放在案桌上。

江初月只是淡淡點頭：“你先下去休息。”

寶珠擔憂地著江初月。白日里在城門口接攝政王的棺槨，江初月忽然暈倒，回到王府醒來后，江初月的狀態看上去不太對勁。

可寶珠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只能退下。

江初月起一塊香甜的玫瑰，小口小口吃著。甜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卻只覺得嚨發，又灌了兩口茶水，才勉強咽下。

茶杯見底。

夜雨淅淅瀝瀝，院子里的海棠花盛開，江初月忽然氣鼓鼓地把茶杯扔到地上。

啪嗒——

一只珍貴的甜白釉茶杯碎裂。

江初月眼圈泛紅，氣惱地嘀咕：“真是氣死我了！”

江初月吃完玫瑰，回到屋歇息，一覺睡到天亮。

翌日清晨，雨還在下，屋檐雨水簾。

江初月正在用早膳，寶珠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王妃，蕭戟將軍求見。”

江初月執勺的手微微一頓：“不見！”

寶珠要離去，江初月忽然又改口：“算了，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穿鎧甲的蕭戟走進主屋。他正要邁門檻，江初月住他：“不必進屋，你就在門口站著淋雨。”

蕭戟的靴底在門檻上方懸停片刻，終是收了回去。

雨水很快打了蕭戟的頭發。

江初月懷孕后胃口一直不好，吃完就吐，但還是堅持每天吃飽。小口喝著燕窩羹，白瓷勺子輕輕沿，發出很輕的響。

蕭戟立在雨水里，他知道江初月在生氣。

蕭戟猶豫片刻，開口：“小月，我知道你在惱我...可棺槨已經送進宮了，十日后葬皇陵。你如今懷著孕，應以子為重。”

江初月：“十日后，我可等不了十日。”

蕭戟的聲音混著雨水，沙啞地問：“你就這麼他？哪怕他死了，也不肯給我半分機會？”

他當年察覺自己對江初月的心思后，很是惶恐，瞻前顧后，生怕影響蕭府的聲譽，生怕對不起江初月過世的父母。

他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只能抑自己，只能不斷地納妾，妄圖把自己對江初月的磨滅。

可磨滅不了。

那些刻意尋來的替，反倒讓他記得更清楚：他，很。

江初月放下碗筷，手帕拭角。

抬眸，著院子石階前淋雨的蕭戟。蕭戟昨日被刺傷，失不，今日臉蒼白得很。

江初月平靜道：“無論生死，我心里只有謝臨淵。他很好，他值得我去。”

蕭戟捂著心口，江初月一次次說謝臨淵，的話如刀子刺蕭戟的心臟。

難，不甘。

屋外，王府管事匆忙來稟報：“王妃！皇帝又派人來朱雀街！要接您進宮，需要殺那幫人嗎？”

不等江初月回答，蕭戟已經沉下臉。

蕭戟聲音低沉：“小月，皇帝對你有歪心思。你先離開京城躲避，京城瑣事我自會理。”

皇帝荒無度，京城人人皆知，這些年不知道多好姑娘在他手里香消玉殞。

如今皇帝又莫名其妙惦記上江初月，蕭戟決不能眼睜睜看著江初月進宮冒險。把送出京城，才是最好的決策。

“瑣事給你理？”江初月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緩緩站起來，“我的事，不需要你摻和。”

蕭戟急道：“小月！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事關大局！”

江初月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江初月召來寶珠，吩咐道：“替我梳妝打扮，我今日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