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辭懷疑自己和寧穗在一起生活久了也染上了優寡斷的病。

遇到事要先在腦子里過濾一百遍。

過濾出最壞的結果。

然后直接不管別人死活地下定論。

這是寧穗的風格。

但不該是季晏辭的風格。

他向來冷靜、沉穩、嚴謹。

趁寧穗不在家，季晏辭獨自坐在沙發上，沉思良久，總算找回了平日里掌控大局的覺。

他的癥結在于心底里對不確定的畏懼。

前方似有看不見的暗礁。

讓人不敢邁步。

只能一步一試探。

事實上，寧穗從沒怪過季晏辭。

季晏辭的確從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寧穗的人生。

但是從寧穗的視角來看，是季晏辭拯救了寧穗。

被拯救的人不會覺得自己被拯救自己的人剝奪了選擇權。

只會覺得若沒有人拯救自己，將陷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本也是概率問題。

誰也料不準未來會發生什麼事。

至在當時，季晏辭在權衡利弊之下，做出的是對寧穗和對他自己最好的選擇。

事已至此。

不該拘泥于過去。

季晏辭從沙發上站起，進帽間換了一正裝。

說真的。

自從那天知道寧穗去機場見過文瀾開始，季晏辭就陷了一種詭異的退狀態。

他坦白。

但他在本能退。

故意讓寧穗看書面資料，故意找對項目不的實習書給寧穗講解。

發現寧穗在看完資料后不僅沒有生氣，還對季晏辭表現出了加倍的依賴和討好。

他順勢接了這個結果。

季晏辭寧穗乖巧黏人又把他放第一位的覺。

可隨著時間推移，心中的異樣越來越濃烈。

不對。

事不該這麼理。

寧穗已經發現季晏辭有所瞞。

無論發現多，寧穗是聰明人，還是扭人，會往下查，還會往下猜，模糊不清的真相只會讓事變得更加復雜。

從帽間換好服出來，季晏辭先給胡書打了個電話。

“查查沈凌枝。”季晏辭冷聲道，“查為什麼要接近文瀾。”

寧穗能背著季晏辭，悄無聲息地發現真相，主要還得歸功于沈凌枝。

喬映霜和姜書禾邊都有季晏辭的人。

但沈凌枝是個不確定因素。

沈家雖不復當年榮，但沈老爺子的余威尚在。

沈凌枝回國后，明目張膽地收攏了爺爺的人脈。

季晏辭無法完全掌控沈凌枝的行蹤。

但好在，的張揚，也給人可乘之機。

胡書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查到了沈凌枝接近文瀾的目的。

“在找一個名王安樂的生。”胡書道，“是以前照顧沈老爺子的保姆的兒，十六歲那年走失，至今還未找回。”

聞言，季晏辭準備下樓的腳步一頓，他轉去了書房，從屜里取出昨天剛從郊區神病院拿回來的名冊。

他一目三行地翻看。

“胡書。”

“在，季總。”

“替我約見沈凌枝。”

胡書效率很高。

季家和沈家本就有合作，聯系到沈凌枝并不難。

約出來更不難。

聽說是季晏辭主邀約，沈凌枝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見面時間直接定在當天中午。

季晏辭開車去公司的路上，心里還在琢磨寧穗信任沈凌枝的原因。

寧穗不可能傻到看不沈凌枝在利用

們是各取所需。

但是各取所需也要信任作為前提。

哪里來的信任？

難道僅僅是因為文瀾誣陷寧穗和沈老爺子關系匪淺時沈凌枝教訓了文瀾嗎？

不止。

季晏辭仔細想了想。

寧穗和沈凌枝之間的矛盾只有季晏辭。

拋開季晏辭。

沈凌枝小時候沒有欺負過寧穗。

還經常對付文瀾。

季晏辭忽然想起一件事。

多年前，沈老爺子的葬禮上。

沈凌枝扯著文瀾的頭發，將按在地上，從走廊一路拖拽到靈堂前，又扣住的后腦勺，讓給沈老爺子磕了十個響頭。

每一個都磕到地磚上，砰砰作響，結束時，文瀾額頭上全是。

靈堂上充斥著文瀾和文淑芬的哭喊聲，卻無一人上前阻攔沈凌枝。

沈凌枝是沈老爺子的掌上明珠，無論是什麼理由，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沈老爺子的好兄弟們無條件地維護沈凌枝。

當時季晏辭也在葬禮上。

他找人打聽過沈凌枝和文瀾的矛盾。

據說是沈凌枝看到文瀾勾著沈柏煜的脖子在靈堂外的走廊上接吻。

鬧出如此大的丑事，沈家人當場請走了文瀾和文淑芬。

們灰溜溜地離開，卻把寧穗忘在了靈堂上。

沈凌枝沒有為難寧穗，還找人把送回家。

季晏辭主攬下了任務。

當時，寧穗乖乖地跟沈凌枝說對不起，又跟負責送回家的季晏辭連聲說謝謝。

季晏辭覺得寧穗無辜又可憐。

攤上如此道德敗壞又不負責任的家人。

可如果拿這件事去反推寧穗對沈凌枝的看法。

或許，會覺得是個好人。

又或許，寧穗還會羨慕沈凌枝。

羨慕肆意張揚，羨慕有仇就報，羨慕可以將文瀾踩在腳下。

所以寧穗才會在沈凌枝回國后就向季晏辭提離婚。

認為喜歡的人值得更好的人。

季晏辭無聲地長嘆了幾口氣。

是了。

肯定是因為過去的這些事，讓寧穗對沈凌枝放松警惕。

寧穗還是太單純了。

沈凌枝敬重沈老爺子。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沈家人的面。

寧穗是沈老爺子親口定下的孫媳，無論如何，沈凌枝都不會去打沈老爺子的臉。

銀灰的科尼賽克緩緩駛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與此同時，一輛黑奔馳停靠在路邊。

車上，寧穗轉頭看了喬映霜一眼：“我就說不用跟過來嘛。”

“呵呵。”喬映霜冷笑一聲，“剛剛是誰看到自己老公的車就急得連車都不會開了？”

“我哪有！我說了不用管他，是你說今天看不到這場八卦你就要跳車。”

“沒有你開鎖，我怎麼跳的下去？”

“你現在又來說這種話。”

寧穗懶得噴喬映霜，掛擋倒車，正準備離開，喬映霜突然住駕駛座的靠背。

“等一下！”

“又怎麼了？”

“你看前面。”喬映霜朝前指向擋風玻璃，“你看那輛紅車。”

寧穗的視線順著喬映霜所指的方向看去：“怎麼了？”

喬映霜嚴肅道：“那是沈凌枝的車！”

寧穗一愣，里嘀咕了一句什麼，隨即毫不猶豫地踩下一腳油門。

“你干嘛？”喬映霜驚道，“那真是沈凌枝的車！”

寧穗：“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