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寧穗臉上的表,是表包里的第三個表。
是一只小貓用雙爪捂著腦袋崩潰吶喊的表。
下午四點。
季晏辭開車帶寧穗上山。
本以為是要制造一場黃昏落日下的浪漫求婚。
結果車沒往山頂開。
而是開進了半山腰的樹林里。
斜從樹冠隙下幾縷線,林間昏暗,荒無人煙,偶爾有枯葉落地,驚起藏在灌木里的山雀,撲棱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不遠的山壁上,還有一個黑漆漆的山。
季晏辭指著口說:“我們進去。”
寧穗:“……”
說句難聽的。
就這氛圍。
不像來求婚的,更像來分尸的。
寧穗賴在車里不肯去。
季晏辭手:“我抱你過去。”
“季晏辭。”寧穗一只手抱著副駕駛的安全帶,一只手推開季晏辭過來的手,語氣一本正經地說,“過日子,開心就好,儀式,并不重要。”
又說:“所以,我覺得,求婚就不用了。”
季晏辭比寧穗還一本正經:“往兩年不求婚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誰說的?好多往七八年都不結婚。”
“那就是不負責任。”
“那也可能是生不想被婚姻束縛。”
“你不想被婚姻束縛?”
寧穗:“……”
可沒這麼說。
兩個人拉拉扯扯。
眼看著天越來越暗。
季晏辭無奈只能強行把寧穗從車里抱出來。
“我不去鬼屋!”
“不是鬼屋。”
“你知道的,我膽子很小,鳥膽,我從來不去鬼屋。”
“真不是鬼屋。”
“我不信。”
靠近口,的涼意滲皮,寧穗打了個寒噤,趴在季晏辭肩膀上,牢牢閉雙眼。
季晏辭倒是沒強迫寧穗睜眼。
只是溫地抱著,雙手按在的背上。
即便閉著眼睛,寧穗也能清楚地知到季晏辭抱著進了山。
鼻腔里能嗅到青苔腥的味道,耳畔能聽到腳步聲撞在巖壁上發出的回音。
空,沉悶,讓人心悸。
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
寧穗的雙臂摟了季晏辭的脖頸。
好在沒持續太久。
可能就走了兩三分鐘。
回音逐漸消失,氣息變得清新,眼皮側泛起朦朧的橙紅。
季晏辭輕輕拍了拍寧穗的肩膀:“可以睜眼了。”
寧穗小心翼翼地掀開眼皮。
首先映眼簾的依舊是山口。
只不過,剛才在背面,口漆黑又,現在是向面,口灑滿,明亮又溫暖。
朝里看去,山不長,可以看到剛才進來的口。
這麼一看似乎又沒那麼恐怖了。
“穗穗。”季晏辭又拍了拍寧穗,“看前面。”
寧穗回過頭,迎上溫而綿長的。
眼前是一條蜿蜒的小徑,兩側栽滿大朵的芍藥花。
北方的芍藥通常五月才會開花。
這是專門移栽過來的反季芍藥。
得像夢境一樣。
寧穗微微愣神。
見沒什麼反應,季晏辭沒說什麼,抱著繼續往前走。
小徑不長,前面是個小村莊,快要走到村口時,寧穗下意識回頭。
回鋪滿芍藥的小徑。
恍惚中意識到什麼,正要開口詢問。
這時,季晏辭抬手了寧穗的腦袋,低聲道:“往前看,穗穗。”
寧穗微微側頭,視線落在季晏辭臉上。
季晏辭神平靜,看似漫不經心,眸卻微微閃:“等走完這條路,你就嫁給我,好不好?”
寧穗微微一愣,輕聲應道:“好。”
穿過暗巷,抖落霾,奔向暖。
季晏辭用了心。
這肯定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創意。
用一周時間,構思,選址,確定方案。
寧穗心中微。
如果這場求婚在兩年前,肯定會用心驗,會牽著季晏辭的手穿過山,會被下的芍藥花徑落淚。
但現在的第一反應是季晏辭又要整。
故意想看嚇得往他懷里躲的樣子。
這是一場游戲。
玩著,鬧著,突然就用了心。
有這種覺。
察覺到真正意圖之后,寧穗的心復雜起來。
很難形容。
有點,有點慨。
像是站在下回過去的自己。
晚上。
季晏辭帶寧穗在村莊里的農家樂吃完飯,又開車去了附近的一家溫泉度假村。
他說要慶祝求婚功。
儀式還足。
兩人住度假村里的獨棟別墅。
房間里供暖很足,寧穗下厚重的冬,換了輕便的睡,剛吃飽飯,不著急去泡溫泉,靠在躺椅上休息了片刻。
大腦開啟了反思模式。
今天沒表現好。
但話又說回來,剛開始去的那個山,真的特別嚇人,跟短視頻件上刷到的分尸案犯罪現場特別像。
而且,之前寧穗讓季晏辭不準把求婚的事告訴別人,季晏辭還不樂意,覺得臉皮薄,威脅說要教訓。
那當然會覺得季晏辭是在故意整。
不能怪。
本來就臉皮薄。
要是搞一場正式求婚,指不定會有人笑話他們做戲。
只當是夫妻之間的游戲。
誰知道季晏辭不按套路出牌。
寧穗一臉懊惱地把鍋甩到季晏辭的頭上。
甩得沒什麼底氣。
拿出手機。
本來是想搜索一下不小心搞砸了求婚現場怎麼辦。
正好看到姐妹群里有十幾條未讀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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