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枝像斷了線的提線木偶，歪歪斜斜地坐在座椅里。

目空地向窗外，不遠酒店的燈火明明滅滅，在暈乎的視線里幻化一片片影。

今天本該是人生的高時刻。

籌備許久的合作即將簽約，只要拿下這筆訂單，不僅能實現父母對的期，還能讓日漸衰敗的沈家重獲生機。

也能憑此項目在商界站穩腳跟。

甚至已經安排人提前準備好了慶功宴。

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下屬會背叛。

剛剛在宴會廳的后臺，的下屬告訴，劉總要與商量合同細節。

合同細節，早在半個月前就達了共識。

但沒有正式簽約之前，任何口頭承諾都不作數。

該商量還是要商量。

去了。

喝了很多酒。

后來，的下屬給遞了一杯酒。

那杯酒有問題。

沈凌枝不是靠茶言茶語混到如今地位的。

的察言觀能力非常強。

那杯酒遞過來的時候，周遭氣氛明顯不對，的下屬神張，還朝劉總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杯酒不能喝。

相當果斷地打翻了酒杯。

紅酒浸了的擺，借口要去洗手間拭，正離開，的下屬讓人抓住了。

拉扯間，的禮服被撕碎，出里面的裹。

他們任由狼狽。

何其荒謬。

的人，反過來對付。

沈凌枝這輩子遭遇過三次挫折。

第一次，喜歡的人不喜歡，一茶藝對季晏辭無效。

第二次，初商界被砸一悶，寧槿罵碎了的一驕傲。

第三次，信任的下屬背叛，所謂的合作只是個幌子，才是局中真正的商品。

家的公司，是副總，手握權力，地位最高。

才是主導合作的人。

誰給他們的膽子在背地里搞這種勾當？

還功了。

沈凌枝想不明白。

不明白。

的大腦一片空白。

耳畔是寧槿冷淡的嗓音訴說著季晏辭和寧穗的故事。

不知為何，沈凌枝的心毫無波瀾。

可能是背叛帶給的打擊太大。

喜歡誰喜歡誰去。

煩死人了。

寧槿的聲音還在繼續：“第二件事，別再用你勾搭男人的伎倆去談工作。”

聽到這句話，沈凌枝瞬間不樂意了。

“什麼我勾搭男人的伎倆？”

前面一大串話，一句沒，唯獨這一句，瞪著眼睛反駁。

寧槿沒有和沈凌枝爭辯。

而是突然問道：“你知道網上提起季晏辭時，圍繞他出現頻率最多的評價是什麼嗎？”

“是創業之星，科技新貴，杰出青年企業家，年輕有為，高大帥氣，新時代科創領軍者。”

“無非是一些夸贊的話。”

“那你知道網上對我的評價是什麼嗎？”

說到這里，寧槿吸了一口煙。

的煙快滅了。

暗紅火芯忽明忽暗，逐漸消散在寒風中。

沈凌枝沒說話。

并不想知道什麼評價不評價。

現在對季晏辭這個名字都沒有太大覺。

周仿佛被迷霧所籠罩，很多事，看不懂，想不通，無法理解，又恨，又煩，急需把一切理順，要弄死對付的人。

煩了。

只想趕結束這一場說教。

沉默中。

寧槿冷冽的嗓音又一次傳沈凌枝的耳朵里。

“網友說我是靠著我的男副總才獲得了今天的就。”

“這是我在網上最火的詞條。”

的語氣平靜又漠然：“我的資產，我的榮譽，我投的研發資金，我為國家做出的貢獻，都不重要。”

“我手下一共三名副總，兩一男，男副總不是我最倚重的副總，他卻是其中唯一的男。”

“所以，他就該為網友口中在家伺候我上床，在公司替我打拼江山的全能副總。”

“企業家不好做，小丫頭，你是有本事的人，現在的行為決定未來的路，肆意妄為埋下的患，會在你功名就時，為擊垮你的利刃。”

不知是這番話太過震撼，還是突如其來的夸獎太過意外，沈凌枝轉頭看了寧槿一眼。

這是沈凌枝第一次用認真的目打量寧槿。

之前去公司囂的時候不屑看，剛才在酒店里被走的時候不敢看。

寧槿的側臉顯得十分消瘦，下頜骨線條凌厲得近乎尖銳。

沈凌枝盯著微微出神。

寧槿沒有看沈凌枝，的視線落在熄滅的煙頭上，淡淡道：“環境夠差了，別再把水攪渾。”

本質還是在教訓人。

沈凌枝收回視線，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輕輕“哼”了一聲。

“我的話說完了。”寧槿手打開車門，“你可以現在下車走人，可以留在車上休息，稍后會有司機過來，你也可以讓司機送你。”

沈凌枝突然住寧槿：“你為什麼幫我？”

又說：“我之前還去你公司找過你麻煩。”

寧槿嗤笑：“你那點伎倆還能算麻煩。”

沈凌枝：“……”

心里嘔死，瞪圓了眼，好半天沒接上話。

寧槿推門下車，立在車門邊，居高臨下地俯視坐在副駕駛座的沈凌枝。

“小丫頭，聽說你剛回國，你雖被任命公司高管，但沈氏的況，你也許并不了解。”

“家族企業，公司的核心位置，放的都是家族的人。”

“你爺爺在世時，尚能將其制，但自過世之后，你爸碌碌無為，你哥優寡斷，你家的公司，并非你能做主。”

“好自為之吧。”

說完，不等沈凌枝回話，寧槿關上了車門。

呼嘯的寒風被隔絕在了車門外。

隔著車窗，沈凌枝著寧槿的背影越走越遠。

微微出神。

不多時，車門又一次被打開。

“沈小姐，寧總讓我送您。”

司機是一位年輕生。

也許是緒有所緩和，也許是對方是陌生人，沈凌枝突然恢復了裝腔作勢的狀態。

“你是寧槿的司機？”

“是，沈小姐。”

“你跳槽跟我，我給你開雙倍工資。”

這話來得突然，生愣了一下才道：“抱歉，沈小姐，我暫時沒有要跳槽的想法。”

沈凌枝不滿地揚了揚眉：“為什麼？嫌錢？”

“不，這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寧總對我有知遇之恩。”

“錢還不如知遇之恩重要？”

“當然。”可能是擔心沈凌枝又要拿錢侮辱，生的語氣又添了幾分堅定，“寧總是一位特別優秀的企業家，我欣賞，尊敬，我只想為鞠躬盡瘁。”

沈凌枝：“哦。”

所以，是不夠優秀，不配被欣賞，不配被尊敬，的下屬才會背叛。

沈凌枝擺擺手：“送我去公司。”

生問：“是去您家的公司嗎？”

“是。”沈凌枝的目變得凌厲，“去我家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