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袍子是福娘前兩天給他做的,再配上新荷包,張柏心里得冒泡, 面上卻還裝作淡定的模樣。
要是有尾,他此刻早就搖的飛起了。福娘到有些好笑, 這人在外面跟在面前完全就是兩個模樣,在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而只有他們兩個人時,他就像個小孩似的, 總是求關注。
張柏幫把東西收好,坐到旁邊乖乖地讓福娘給他頭發,因作太輕,張柏舒服地閉上眼。
福娘輕聲問道:“夫君,咱們什麼時候搬家呢?你可想好了?”
張柏早有打算,“總得過了這個年再說,不急,爹沒好,我也得先去打探一下有沒有合適的宅子。”
過幾天他就寫信給秦啟仁,讓他幫忙留意一下省城里是否有外租的院子,等翻過年暖和了,爹也好了,就可以搬走了。
他知道娘的顧慮,其實這個主意確實有些冒險,搬到省城里,一家人該怎麼過活,還要再好好想想。
但他想,與其等著山窮水盡,倒不如去搏一把,他們有手有腳的,難道一文錢也掙不到?
福娘點點頭,又道:“開了春再搬也不遲,如果能找個院子大點的宅子,娘還能喂幾只小仔,上回還跟我抱怨家里窄了沒地方喂呢。”
笑聲清脆,張柏也放松地跟著笑了,從前在鄉下時,娘養了十幾只鴨,當時要搬到縣里只能全部賣了,可把心疼壞了。
福娘好像也喜歡這些小的,以前書院外邊有許多野貓野狗,常常端了吃食去喂它們。
等以后安穩下來,也給找只狗喂著?貓兒子野,怕把撓傷了,喂只狗還能看家。
吹燈睡前,張柏把福娘摟在懷里,輕聲問:“你喜歡黃狗還是黑狗?”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福娘一頭霧水,不懂剛才不還在說明天早上幫做糕點嗎?怎麼又扯到狗上來了?
第二天一早,張柏先福娘起來,冬天冷,怕被子里鉆了冷風,他小心翼翼起來,給掖好被子,才到灶屋里去燒熱水。
楊氏正在做早飯,見他起的這麼早,疑道:“怎麼不多睡會兒?不還早嗎?”
張柏笑道:“從前不也這個點起來讀書?我給福娘燒點熱水燙燙手腳,好像要生凍瘡了。”
昨晚福娘說手指有些,他仔細看了看,還有些紅腫,許是因為今年冬日太冷,要生凍瘡了。
楊氏立馬張道:“唉,這傻姑娘也不跟我說!”
讓張柏拿生姜和蘿卜煮水,說這個土方子更有用。
等福娘起來,張柏便端了水進屋,握著的手泡進熱水中,溫暖從手指蔓延到心頭,福娘輕輕笑了。
等吃過早飯,張柏又想幫著福娘做糕點,但他的面團實在太難看,福娘無奈,讓他回屋讀書去,他只好委屈不舍地走了。
楊氏在一旁看得心里直嫌棄,哪怕是小時候,大兒子也沒這樣黏人過,這了個親,還返老還了不?
*
幾場大雪之后,新的一年也將要來臨。
楊氏和福娘早早上街買好了年貨,這可能是在長興縣過的最后一個年,因此張家打算過得熱鬧一些,年貨比去年多買了許多。
依舊由張柏寫了春聯和福字,把門上舊的換下,上新的。
福娘做了棗泥,張青和張玉兄弟倆一邊啃著一邊在院子里瘋跑。下了一夜的雪,張柏帶著兩個弟弟在院子里堆雪人,福娘怕冷,張柏不讓冷的東西,便坐在屋里開著窗看著他們玩兒。
雪地中張柏正耐心地和張青說話,從這里看去,姿頎長的年穿著簇新的石青長袍,比起去年,更多了一份沉穩,溫潤爾雅,如一塊埋在深山的玉石。
記得去歲也是這樣一個雪天,與他并肩站在樹下,那時心里十分抗拒這門婚事,連帶對著他也沒什麼好臉,可年面容堅定,目熾熱,皺眉問:“不試一試,怎麼知道我們不合適呢?”
現在想想,那時面上雖還強,其實心里已經被他暖化了吧。
“福娘,你瞧。”正回憶著往事,忽然被張柏喚醒,福娘抬頭一看,只見張柏手中捧著一個小小的雪人,笑盈盈地看著。
“你看,這是單獨給你做的,你別,別凍著手了。”張柏細心囑咐道。
他手的近了些好讓看清,這個袖珍雪人只有幾寸高,卻做的十分玲瓏可,細細的枯樹枝做的小手張的大大的,咧著紅蘿卜小,頭上還簪了朵紅梅。
福娘甜甜地笑了,邊深深兩個梨渦,張柏見高興,桃花眼中也染上了笑意,趁著沒人瞧見,輕輕地了的頭發。
二人目撞在一起,皆是似水。
除夕這日,楊氏和福娘一大早便起來做飯,鴨魚是必不可的,往年楊氏儉省,過年也不舍得多弄些菜,但今年可是福娘嫁進來的第一個新年,再不能如以前一般摳搜了。
楊氏笑著道:“這一年過得比一年快,明年吶,我老婆子也能抱孫子啰!”
說罷意味深長地看著福娘,見俏臉慢慢紅了,害地躲到一邊去了。
楊氏自顧自傻樂,算了算,如果大郎爭氣,過年能讓媳婦懷上,那麼明年九月家里就能添個大胖娃娃,想想都覺得高興!
福娘卻沒好意思告訴,這幾天晚上同房之后,張柏都故意采取了措施避孕。原也不理解,張柏卻說,如果這時候懷了,明年事多,怕勞之下影響了子,倒不如等他考完鄉試再要孩子,那時也可以慢慢養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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